“哦...”
楊長到屋外曬太陽,恰好從碰上回家的楊德,看到侄兒能下地活動,緊繃的臉瞬間展顏。
獵虎有喪命風險,消極怠工要吃限棒。
領了任務的獵人、鄉勇迫於壓力,在山腰路旁設下陷阱等大蟲自投羅網,順帶提醒過往行人結伴過岡。
像這樣高風險工作,鄉裡不能逼獵戶、鄉勇去送死,縣衙官兵也都是惜命的主,也沒人自告奮勇去打虎,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每當知縣問及此事,掌事差官就下鄉問責懲戒。
楊長被打得不能下地,後麵衙差打限棒都拿捏著分寸,畢竟打壞了獵戶沒人做事。
如果鄉裡酒菜安排得好,或者懈怠的獵戶願使銀子打點,甚至可以免除皮肉之苦。
楊德在鄉裡屬於外來戶,名下幾畝些薄田養不活全家,隻能靠打獵彌補生計問題,他舍不得拿錢去打點,所以值守時積極認真。
即便做事找不到毛病,也有他楊德花錢的地方。
鄉裡在冊獵人原有十四人,可惜前幾次捕虎期間折了大半,現在算上楊長也隻剩六個,每天早晚都會輪崗一次,每次由兩名獵人值守。
楊長在大名單之內,不會因為受傷就不排班,楊德要麼自己去頂班,要麼請人幫侄兒代班。
這種危險任務,不是說幾句好話就行,要真金白銀才有人幫。
人數少,輪的快。
楊德花錢花得肉疼,所以看到楊長情況好點,就立馬催他‘複工’。
天邊日頭西斜,叔侄倆扛著獵叉去接班。
兩人在山道走了半裡路,楊長突然在一塊巨石邊停下,隻見石上赫然刻著‘景陽岡’三個字。
“你停下作甚?快到時辰了。”
“哦,就來...”
聽到楊德在前催促,楊長應聲抬腳跟了上去。
楊長常聽叔、嬸罵大蟲害人,他也知道大蟲就是老虎,但不知道是景陽岡之虎,暗忖這裡莫不是水滸世界?
相對於宋朝曆史,楊長更熟悉水滸故事。
景陽岡老虎尚在,也就是武鬆還沒出現?
楊長沒有係統傍身,便閃出抱武鬆大腿的念想。
轉眼間,叔侄倆走到山腰伏擊點,他們與交班獵戶寒暄了幾句,便立刻更換虎皮衣作偽裝。
楊德自己先完成變裝,跟著又幫著傷勢未愈的侄兒穿戴,同時提醒道“這幾日我們盯得緊,那畜生沒機會害人,現在應該餓得饑腸轆轆,咱們夜裡得打起精神,旦有風吹草動,就舉火喊人支援。”
“哦。”
“這虎皮衣頗重,你背上傷疤沒完全脫痂,夜裡若是難熬也得堅持,需熬到明早換崗才能脫,也不知道這憋屈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唉...”
“我省得的...”
楊長不確定身在水滸世界,更怕說出武鬆引起楊德懷疑,就沒有出言安慰這族叔。
楊德話尾滿是無奈,楊長內心突然有所感慨,便忍不住喃喃自語“哪有什麼歲月靜好,隻不過是我們替彆人負重前行...”
“嗯?你說什麼?”
“我是說黑夜終將過去,那孽畜也自有人收拾,會回到正常生活的。”
“嗬...”
楊德聞言淺淺一笑,打趣道“三郎挨了一頓
打,說話倒是利索不少,不過你說得有道理,隻要咱們好好守著,餓都餓死那孽畜!”
黃昏時分,夕陽餘暉燃儘。
景陽岡上,林木高大,光線晦暗。
倦鳥歸巢不久,林間突起妖風。
“怎麼起風了...”
“哪裡不對麼?”
楊長不以為然的語氣,聽得身旁楊德蹙起眉頭,並沉聲說道“我曾聽鄉上先生說起,但凡世上雲生從龍,風生從虎,這岡上又有大蟲...”
“嗷嗚!”
楊德話還未儘,岡上一聲震耳虎嘯,驚得倆人汗毛聳立。
“五叔!”
“是那畜生在咆哮,但聽聲音離我們尚遠,快去提醒大夥靠近些,若大蟲跑來吃了陷阱,他們得及時趕來支援。”
“誒。”
楊長一邊起身回應,一邊往鄉勇值哨點移動。
途中老虎不時發出咆哮,也不知它是餓慌了的緣故,還是遇上了宿敵武鬆。
等回到楊德身邊,虎嘯之聲已經沒了,剛才的怪風也無影蹤。
剛剛猛虎咆哮山林,震得岡上夜蟲不敢啼鳴,此時周圍一片寂靜。
約一炷香功夫,斜前方的林間山道,突然傳來一陣窸窣。
“五叔!”
“先彆慌,這聲音不太對,你看那灰蒙蒙身形,好像是個人...”
“是人?”
楊長心臟狂跳,難道來人是武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