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在送往澤州途中,平陽府又連續遭遇戰事。
六月二十二,馳援澤州的王遠敗回平陽,途經浮山時遭遇朱仝被生擒,之後解送至臨汾降了楊長。
六月二十五,上午。
楊長帶著新降的王遠,到汾水邊觀看林衝練兵。
降卒數量多於梁山兵,隻能通過打亂重組再訓練,讓兩者快速融合成整體。
南風偶爾拂過河麵,給夏日帶去些許涼意。
看到整齊劃一的動作,楊長感歎林衝練兵有一手,便笑嗬嗬對王遠炫耀“現在訓練的三千人,有兩千都是之前田彪的兵,王將軍認為可有變化?”
“他們精氣神都有提升,戰鬥力必然不同往日,八十萬禁軍教頭名不虛傳,難怪田彪敗得這麼迅速,末將心服口服。”
“嗬嗬...”
楊長正想謙虛回答,突然後方馬蹄聲急促,轉身一看是曹正追來。
有急事?
轉瞬馬至,曹正扶鞍落地。
“哥哥,有緊急軍情,田虎殿帥孫安,統領將佐十員、軍馬二萬,在城北十裡外紮下營寨,估計是來奪臨汾的。”
來得好快,這個時候、這個距離,隻怕是昨夜到的...”
楊長凝眉自言自語,他慶幸提前布置了夜間城防,否則這孫安來得如此快,說不定昨晚就會夜襲。
而王遠聽到孫安所講,驚得口水不停吞咽,情不自禁感歎“這太歲怎麼來了?咱們有大麻煩了...”
“太歲?”
林衝聽到此語,一臉不屑地走向王遠,輕蔑問道“那孫安很厲害?彆不是吹出來的吧?”
“不不不。”王遠直擺手,著急解釋道“林教頭,那孫安真不簡單,他綽號屠龍手,或是田虎麾下最強...”
“屠龍手?還最強?”
林衝豁然一笑“那更要試試,楊兄你看...”
“有敵來犯,兵是練不成了,先收兵回城,再做計較。”
“是。”
楊長對孫安印象不深,隻依稀記得田虎在四大寇中最弱,麾下能打的隻有很少幾人。
現在敵人比城中兵多,按理說穩健些該據城堅守,但田虎的士兵戰鬥力偏弱,且雙方兵力差距不大,楊長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打算入城後找朱武商議。
林衝需要在後整軍,楊長則先一步趕回臨汾。
當他打馬至州府衙門前,朱武、魯智深、武鬆、扈三娘已經等在那裡。
“三郎,有敵情...”
“我知道了,朱軍師你怎麼看?”
“剛剛斥候最新來報,敵營又在調動兵馬,應該會主動靠過來,我建議以逸待勞。”
“也好。”
楊長微微頷首,轉身對武鬆囑咐曰“我帶兄弟們去北門迎敵,有勞二哥照看其它城門,特彆是還沒修複的東門。”
“三郎放心。”
經過前幾場戰鬥,武鬆的江湖把式顯露出缺點。
雖然關鍵時候可以攻堅先登,但他不會騎術、無法衝鋒陷陣,大多數時候隻能作為步軍頭領跟軍團廝殺,正規戰場造成的破壞力,甚至比不上副將曹正、陳達,也遠不及在梁山的威懾力。
魯智深雖然也是步軍頭領,但畢竟是軍隊提轄官出身,保留著馬上作戰的功夫,偶爾還能客串馬軍將領。
楊長掌軍時間不長,但也看出了武鬆缺點,所以多數時候讓他守城,或者充當中軍宿衛等工作,算是知人善用。
孫安營地距離臨汾十裡,等他率軍趕到臨汾北門之時,楊長這邊早已經準備好,甚至城下已有對手等好了。
作為水滸高手‘鑒定器’,又主動請纓迎戰屠龍手,楊長自然要給林衝
機會。
從接管浮山軍政開始,到接管襄陵、臨汾三城軍政,楊長就學會了要適當放權,也要給下麵人表現的機會,要是一切都大包大攬,自己就是開掛也會累死,而且他人也失去了成長機會。
辰巳之交,敵軍止步。
楊長在城下看去,隻見為首那人手提雙劍,由於他的身材十分魁梧,騎在黃驃馬上顯得馬小。
“這廝何人?怎生得如此雄壯?灑家感覺與盧員外差不多...”
“大師有所不知,此人正是孫安,他身長九尺,腰大八圍,膂力過人、端的厲害...”
“九尺?難怪...”
魯智深聽了王遠介紹,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沒錯,梁山聚義一百零八好漢,除了扛大旗的鬱保四,其次就是九尺的盧俊義。
眾人聽到九尺二字,情不自禁與盧俊義相聯係,紛紛為八尺的林衝捏把汗。
扈三娘偷偷戳了戳楊長的腰,小聲問道“官人,林教頭沒問題吧?”
“娘子放心,林教頭有萬夫不敵之勇,與盧員外都能打得有來有回,孫安再強也拿不下他。”
“哦...”
楊長嘴上雖然這麼說,還是偷偷派曹正去接應,他現在手裡的牌實在太少,即便林衝受傷也不能接受。
城樓幾人在討論時,城下孫安已經立馬陣前。
望著林衝一番打量,孫安蹙眉冷哼“你莫非就是林衝?傳聞之前被人逼上梁山,那就該好好在水泊做賊,無端來此奪我城池,當真好沒道理。”
“不是人人都想做賊,你主田虎占地稱王,就把三晉之地當自己的了?真是笑話,現在天兵至此,下馬投降才是正道!”林衝針鋒相對、半點不讓。
“哼哼...”
孫安一聲冷笑,揚起手中镔鐵劍,揶揄道“區區水泊鳥人,搖身就稱自己天兵,未免也太給自己貼金了,敢來決一死戰否?”
“正合我心。”
林衝把韁繩一撒,驟馬挺矛直取孫安。
“來得好。”
孫安大喝一聲催馬應上,隻見雙手擎劍先架後刺,完全不懼林衝的名頭。
林衝槍法精湛如龍,孫安雙劍大開大合,兩人你來我往都各逞本領,廝殺十幾回合難分高下。
馬上作戰用劍很吃虧,由於劍身短且重量不夠,遠距離不如槍矛能借戰馬之力,近身又不如鞭錘等武器能破甲,更不及同屬短武器的雙刀劈砍威力,但雙劍到了孫安手上卻不一樣。
孫安身材高大且臂長,完美彌補了劍短的缺點,而且相較戟斧大刀等重武器,用輕便的雙劍更節省體力,同時能減輕坐騎的負荷,達到長時間作戰的目的。
楊長自己有一對雙劍,但他在馬上寧願用槍棒,看到林衝與孫安打得難解難分,感歎記憶裡雙劍用得好的,便是三國時期的劉皇叔。
林衝有小張飛外號,居然拿不下模仿劉備的孫安?
隨著正午臨近,日頭漸漸爬上中天。
原本雙方呐喊的將士,到後麵都已經口乾舌燥,隻是舔著嘴唇繼續觀戰,而孫安果然持久力驚人,與林衝不知不覺鬥了六七十回合。
楊長見林衝久戰不下,而孫安依舊穩如老狗,便轉身詢問魯智深。
“魯大師,你覺得林教頭能勝否?”
“兩人鬥了這麼久,孫安那廝好像不累一樣,灑家覺得一百回合以內,他們依舊是難分高下,一百回合以上師兄會有麻煩。”
“嗯,與我見解一樣。”
楊長微微頷首,他之前與林衝交過手,雖然不是生死相搏,但對其武藝有概念,顯然孫安要略強於他,不過與史文恭有差距,或許盧俊義才有絕對優勢。
“鳴金收兵。”
“是!”
城下雙方的士兵,已經被太陽曬蔫了,聽到鳴金都為之一振。
林衝已經全身濕透,聽到提示果斷挑開雙劍,瞬間與孫安拉開距離。
“人馬皆已疲憊,不如稍作休息,換馬再戰如何?”
“行啊。”
孫安自己不累,但架不住體沉馬累,旋即答應了林衝,卻在林衝回陣時又叫住,指著城樓追問“城上那金甲人是誰?反光數次晃到我眼睛。”
“嗯?”
林衝微微扭頭,馬上自豪回應道“此乃我軍主將,平北先鋒楊長。”
“楊長?就是那個光明天尊?”
孫安也聽說了楊長的傳聞,但他根本不相信有人這麼猛,於是對林衝叫囂道“你且回去傳話,讓他彆光觀戰,有膽下來與我一戰。”
“你未必接得住。”
林衝回首怪異一笑,隨即打馬返回本陣。
孫安再度瞟看城樓一眼,傳令全軍後退數裡納涼休息。
退到安全區域,確認臨汾沒有追來,孫安才召來秦英、陸清、姚約、馮升、陸芳五將,六個人圍坐在樹蔭下商議戰事。
未上場這五個偏將,剛才被曬得一臉疲態,坐在地上皆沒精神,反而孫安的狀態更好。
他掃視眾人一圈,正色說道“那林衝果然名不虛傳,但他體力應不及吾,此番回城休整鬆了勁,等會必然到城上觀戰,所以咱們的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
原本雙手撐地,整個人後仰的陸清,突然坐直了身體。
孫安雙眼一凜,冷冷說道“楊長即為主將,若是為吾所擒,賊軍氣勢必頹,那時光複臨汾,豈不手到擒來?”
“可聽剛才林衝口氣,那楊長似乎不是善茬...”
陸清話沒說完,就被孫安瞥了一眼打斷。
“你也聽到那傳聞了?傳聞未必可信也,盧俊義、林衝、魯智深等人在江湖上確有名頭,但誰之前聽說過楊長?必然是以訛傳訛,退一萬步他真武藝不弱,我也有辦法擒下此人。”
“大帥有何妙計?”
秦英、姚約異口同聲追問。
孫安玩味一笑,捏著下巴喃喃說道“等我們休息夠了,到黃昏前再催兵城下,隻要那楊長敢出城應戰,我會使出全力黏住他,到時秦英、陸清、姚約助我擒將,馮升、陸芳帶兵衝陣廝殺擋路,但切記聽我號令行事,要等到天色暗淡才下手,屆時他們必反應不過來。”
“妙啊。”
陸清來了精神,點頭附和曰“那時場麵一定混亂,我們四人同時發力,不信拿不下楊長,即便損失點兵力,擒了敵酋敵軍必亂。”
“就依吾計,抓緊休息。”
孫安在謀算楊長時,楊長卻在猜測孫安的掉落是什麼,心說老哥持久性這麼好,莫非身上有耐力屬性?
其實楊長得到【鐵壁】屬性後,已經攻防兼備不懼任何對手,就是與盧俊義生死搏鬥,也不能說沒有機會獲勝。
所以對於一些普通的掉落,楊長現在沒多少激動可言,現在隻想快點推進劇情,早點跟著公孫勝去修仙。
煉氣大佬能呼風喚雨,不比刀槍搏命來得華麗?
而大戰歸來的林衝,正與旁人猛誇孫安,最後才提醒楊長道“他點名要與楊兄廝殺,如果楊兄要坐鎮城樓指揮,我就繼續出城與他分出勝負。”
“我嗎?”
楊長回過神,指著自己笑道“點名叫我出戰,不去反遭恥笑...”
“先鋒三思,謹防有詐。”
“對對對,那孫安胸懷韜略,並不是莽夫...”
朱武、王遠一前一後打斷勸諫,楊長側身把兩人打量一番,最
後目光落在朱武身上。
“王將軍不知我武藝,朱軍師為何也這麼說?我隻要不被引誘追擊,就在城下鬥將有何詐耶?”
“我不質疑先鋒武藝,但孫安明知林教頭都敵不過,偏還要點名與先鋒廝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此人既然胸懷韜略,又是田虎倚重的殿帥大將,怎如此執著於鬥將?”
“嗯?”
聽了朱武一通分析,楊長不以為然說道“在自家地盤作戰,還能怕了他不成?不用理會這麼多,我等會直接把他擒了,才不管什麼陰謀陽謀...”
“孫安威望極高,先鋒若能擒下此人,平陽其它未得縣城,估計會不攻自降。”
楊長本來是隨口一說,卻被王遠這句話提起興趣,心說若能收複屠龍手孫安,說不定自己真能省不少事。
戰爭嘛,未必會從頭打到尾。
適當的威懾、外交,一樣是服務戰爭的策略。
想到這裡,楊長看著妻子說道“娘子,等會為我壓陣,老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