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早飯剛過,營中各將都有事忙。
大帳內,隻楊長一人。
見武鬆、葉清、扈三娘均不在,楊長聽到仇瓊英出言質問,瞬間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慌忙從坐上彈跳站起。
他本欲迎上前,突然又覺得不合適,即尷尬立在原地,陪著笑臉問“誰怠慢了仇小姐?我讓二哥幫你出氣...”
“就是你。”
“啥?”
楊長一臉呆定在原地,心說哥們啥也沒乾啊?
“剛聽扈姐姐提起,南門昨天用火炮攻城,您麾下的魯大師也去參與了,楊先鋒有徒手拋彈絕技,當初也是這樣破了太原,怎麼不要些炮彈來北門。”
“我要了啊...”
聽到仇瓊英講戰事,楊長懸起的心瞬間放下。
他把雙手一攤,搖頭歎息“聽說剩餘炮彈數量不夠,所以沒能分配到北門,等到朝廷下次送來新炮彈,一定會給我們配發...”
“原來是這樣...”
仇瓊英說完就轉身要走,但剛走兩步又停在原地。
突然把小手一叉,扭腰回首追問“等朝廷送來炮彈,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先鋒現在隻動嘴不動手,聽說已被宋先鋒派人問責,長此下去豈不為同袍忌恨?”
“沒關係的...”
“我曾聽假父鄔梨說過,為官做將都要防明槍暗箭,得罪少數人雖無關緊要,但站到大多數人對立麵就有危險,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才能長久,楊先鋒是不懂還是...”
“嗬嗬,不妨事。”
楊長把手一揚,悠悠坐回了原位。
我們這群人也能算官?朝廷就給了個臨時身份,自己即便舔那些所謂好漢,也不可能做到人人喜歡,再說黑三郎忌憚和針對自己,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黑三郎真想抹黑自己,還要看宋徽宗會不會答應,那便宜丈人有意招哥們為婿,這通天的背景,梁山誰能頂得住?
對了,不知帝姬過得怎樣,也不知距離靖康還剩多久,得找機會把她偷出來。
【偽裝羽】還沒機會去刷,眼看北方很快就要入冬了,得儘快解決完田虎去打一次獵,等回京受封休整打王慶的間隙,然後潛入大內偷公主?
嘖嘖,這誰能想得到?
不過把公主偷出來,到時候把她安頓到何處?她連寬衣都要人伺候,自己不會找個祖宗吧?
......
楊長開小差想出了神,起初嘴角微微上揚,之後又慢慢蹙起愁眉,看得仇瓊英一臉不解。
小姑娘連喚數聲,終於將這廝拉回現實。
“啊?你說什麼?”
“先鋒在想什麼,竟這麼入神?”
敵...”
楊長恍惚間差點嘴瓢,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並解釋“破敵之策,本先鋒在想破敵之策...”
“想到了嗎?”
仇瓊英滿眼期待。
楊長搖了搖頭,蹙眉分析道“眼前這銅鞮城,與以往的城池都不一樣,田虎此時已經退無可退,會比其餘守軍更用心,而且還會越防守越有凝聚力,我估計用充足火炮發起進攻,都未必有之前那麼好的效果;
強攻是目前最笨的辦法,真不如圍而不攻令其自潰,人一旦靜下來就會胡思亂想,這世上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聽上去好有道理...”
仇瓊英鼓著腮幫直點頭,現在內心對楊長越發崇敬。
楊長這些大道理,應該是從書上看來的,深更半夜都在看書,活該他厲害。
“楊先鋒既有高論,何不與宋先鋒好好商量,命令四門都停止進攻,等待城中
軍民自潰?”
“沒用的,宿元景來前線坐鎮,大家都想在太尉麵前掙表現,怎麼可能消極圍城不攻?”
“那楊先鋒你...”
“我不用掙表現。”
楊長高冷的回答,再次擊中仇瓊英芳心,讓她腮邊竟微微發熱。
仇瓊英為了不被羞澀情緒控製,立刻抱拳獻計轉移話題。
“葉叔曾以箭書傳信,我們多人都熟悉城中官員名字,不如多寫點離間書信,你再以神力裹著石頭扔進城,說不定能引起恐慌內亂?”
“咦?可以啊...”
楊長驚得站了起來,點頭讚曰“用流言令其自亂,仇小姐此計定有成效,我馬上叫人報與宋先鋒...”
“不是...你報他作甚?咱們自己來啊...”
“仇小姐有所不知,寫信離間也大有文章,軍師吳用乃此道高手,況且魯大師去了南門,他也可以扔石頭入城。”
“那豈非為他人作嫁...”
仇瓊英不樂意嘟囔之際,武鬆突然大步流星闖了進來。
“三郎們...”
“仇小姐是來獻計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楊長尷尬站了起來,有種被捉奸的感覺。
武鬆表現得不以為然,他對仇瓊英微微頷首致意,隨後轉身對楊長補充“孫將軍前軍來報,田虎此時出現在北門城樓,指名道姓要見你。”
“見我?”
楊長聞言不禁一愣,自言自語道“這廝想乾什麼?難不成想離間我?”
“那就不要去!”
“啊?”
仇瓊英激動的提醒,引得楊長、武鬆都看過去。
這姑娘旋即解釋“我們四麵圍城多日,唯獨北門沒有進攻,楊先鋒此時與田虎對話,不管你們等會說什麼,都會影響官軍團結,要三思啊...”
“仇小姐所言在理,三郎乾脆彆去見他,我讓孫安把他罵走!”
楊長原本還在猶豫,聽了武鬆的話突然眼前一亮,一臉興奮回應道“見,為什麼不見?說不定今日就能破城!”
“什麼?”
武鬆、仇瓊英俱是一驚。
楊長神秘一笑“我要把田虎罵出城,想辦法在城外擒下他!”
“田虎能被罵出城?你確定沒開玩笑?”
武鬆不可思議看著楊長,而楊長則一臉鄭重回答“我也不敢肯定,但他既然點名找我,完全可以試一試。”
“即便田虎出城,必然也是前呼後擁,先鋒以何手段擒他?銅鞮作為他的‘王都’,不但城牆高大堅固,就是護城河也要寬不少,所以他們進攻多日,至今全無進展...”
“仇小姐不用擔心,你忘了我能扔炮彈?其實我還剩了一枚,等會正好送給田虎。”
“嘶...”
“二哥,你速去準備好破城敢死隊,通知各將一起到陣前聽用,包括阮氏兄弟在內。”
“三郎放心!”
楊長的話剛落音,武鬆抱拳鏗鏘應下,之後急匆匆離去。
“那麼,我便先告辭,仇小姐在營中等消息...”
“我也去。”
“嗯?”
“不是有可能破城麼?我與田虎有家仇要報,豈能留在營中枯等?”
兩人婚事還沒挑明,仇瓊英不好意思撒嬌,之前一直留在營地不露麵,是怕被守軍發現自己和葉清通敵,會間接害了葉清之妻性命。
此時雖不相信楊長能罵出田虎,但依舊想跟著去看看心上人風采。
好在仇瓊英找的理由靠譜,楊長必須要給‘嫂嫂’麵子,遂讓扈三娘與她躲在後排,如果有廝殺可以相
互照顧。
楊長略作部署,便披掛上馬來到陣前。
孫安指著城頭之人提醒“先鋒,那穿紅袍著金甲者就是田虎,他剛才指名道姓要見你,不知有何陰謀...”
“哦?無妨...”
楊長把手一擺,催動神駒緩緩移動,向著護城河邊挺進。
他雙目射出精光,以【鷹眼鴞目】窺看田虎模樣,隻見那草頭大王虯髯虎麵、方頤大口,真有那麼一點王者風範,隻是同樣著一身金甲,這讓楊長心裡有些膈應。
撞衫撞到反王身上?
田虎看到楊長獨騎上前,又見他坐下戰馬神駿異常,便知手扔炮彈的狠人到了。
隻是遠遠看到此人儀表非凡,心說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年輕俊傑,怎麼傑出人才都去了梁山?我大晉比那水窪差在哪裡?
“來者莫非光明天尊乎?”
“爾既知我名,還不開城獻降?”
“哈哈,你果然桀驁狂妄,本王甚是喜愛,其餘三門攻勢猛烈,唯獨北門隻是每日搦戰,莫非楊兄有苦衷?還是說彆有良圖...”
楊長還沒來得及回應,後方孫安一聽這話有問題,連忙打馬上去怒喝“田虎,休要出言蠱惑,先鋒運籌帷幄,豈是你賊腦能知?”
“哼,你這個叛徒。”
田虎撥開身前護衛,手指孫安破口大罵“卑鄙的背主之人,也敢在本王麵前狺狺狂吠?”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孫安針鋒相對,厲聲反罵“田虎,你已大禍臨頭,龜縮城內算什麼?是男人就出城決戰。”
“哈哈哈...”
田虎突然狂聲大笑,睥睨著城下的孫安,一臉鄙夷之色“你沒資格與我對話,本王今日要與光明天尊談大事,還不速速退下!”
“你這廝...”
“孫將軍,先撤回陣上,等我號令。”
“是。”
孫安引馬走後,楊長撥弄鳳翅鎦金镋在手,淡淡說道“有何大事?如果你肯定放棄抵抗,我做主保你一條性命,我說到做到,怎樣?”
“嗬嗬,楊先鋒果然霸氣,隻怕宋江都不敢這樣承諾,本王越來越喜歡你了。”
田虎望著城下直點頭,緊跟著調轉話鋒大聲喝喊“今日想找你談筆交易,如果光明天尊肯助本王退敵,大晉江山可分你一半,他日攻入汴梁滅了趙宋,你我再平分天下!”
“難怪城中數十萬軍民不挨餓,原來你田虎還是個畫餅高手,知不知道自己表現很拙劣?要不你出關滅了金遼或西夏,再分我一半土地怎樣?你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彆說用這拙劣的離間計,用什麼計都不好使...”
“楊先鋒,本王剛才是認真的,請不要懷疑本王的誠意,隻要你承諾繼續按兵不動,本王即刻選送王室處女出城侍奉。”
“好嘛,還有美人計...”
楊長與田虎‘舌戰’之時,軍陣後排的仇瓊英聽得著急,忍不住扭頭向扈三娘吐槽。
“姐姐,原來楊先鋒不善言辭?我還以為他真能將田虎罵下來,現在看來完全中了賊子奸計,今日這事傳到東西南三門,後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