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個曹正，杯水車薪...”
“你做了總管彆光想自己，要多考慮兄弟們的前程，留下他們上哪裡立功？”
“不是每個都熱衷功名，再說小弟如果管不好沁州，也給梁山丟人不是？還望哥哥多多考慮...”
“嗬嗬...”
宋江心說你丟人管我何事？但喂不飽這廝恐生出事來，遂強忍著不願再留下朱仝，但要求把金禎、畢捷、潘迅、楊芳四員降將帶走。
這幾人此時隨孫安屯駐武鄉縣，而武鄉是擒住田虎之後才投降的。
楊長為了快速接管這種城池，簡單粗
暴用自己人替換了原有官吏，所以那四員降將完全不為宋江控製。
兩人就像菜市場討價還價，拉扯了半個時辰才確定下來。
隻不過算來算去，楊長最後留三送四，好像在數量上虧了，但質量不一樣。
兩人達成交易，宋江叫來武鬆、朱仝、曹正勉勵交待，又派馬靈到武鄉喚回四員降將，同時傳令各營收拾準備，等戴宗從太原回來就開拔，輜重糧草則即刻出發。
十一月十八，宋江各營都已收拾停當，四員降將也從武鄉趕回。
那些與楊長有交情的頭領，這兩日或單獨或結伴到府上辭行。
他們有從征平陽的朱武、宣讚、陳達、楊春，也有李俊、童威、童猛、時遷等老朋友，卻唯獨不見花和尚魯智深。
銅鞮距離陽曲五百裡，而戴宗學會馬靈神行法術，現在已有日行千裡的本領，按說兩日時間應該歸來，可兩天半都不見人影。
他莫非跟著五人同行？那樣可能要耽擱十幾天，戴院長不會這樣死板...
宋江開拔心切，急得在營中踱步。
中午時分，突然聽到帳外有腳步聲，抬頭卻看見吳用與魯智深。
“是你們？我還以為...”
宋江話到一半，見吳用滿臉凝重，馬上察覺到不對，遂問“有事？”
“魯大師有話要講...”
“哦？”
“哥哥，灑家要留在沁州。”
魯智深聲音響亮，聽得宋江先是一愣，跟著追問“為什麼？”
“灑家要跟著楊總管。”
“不是...”
宋江腦瓜子嗡嗡的，心說楊長都沒開口要，你這麼主動為哪般？
他咽了咽口水走上前，抬頭望著魯智深堅毅的大臉，語重心長提醒“大師忘了在五台山，智真長老的偈語？咱們要一起參詳的...”
“就是吾師讓灑家留下，那偈語也是送給哥哥的，所以...好自珍重...”
“不對啊...長老什麼時候...”
宋江話還沒說完，魯智深即抱拳辭行轉身出帳，大步流星沒一絲眷戀。
“哥哥，最難挽回是人心，既然大師去意已決，就彆勉強了。”
“我就是想不通，是楊長耍了手段？”
“不太可能。”吳用凝眉搖頭，正色分析曰“以魯大師的個性，耍手段也留不住，應是智真長老的吩咐。”
“可在山上期間，我除了夜裡睡覺，與他形影不離，沒聽長老說此話，反說跟著我放心，這理由實在怪異...”
“智真長老是得道高僧，或許也有通玄妙法，我等凡人豈能儘知？”
“說得也是...”
宋江歎了口氣，心裡越想越覺得憋屈，隨即讓吳用傳令開拔，打算邊走邊等戴宗。
楊長攜武鬆、朱仝等人，在銅鞮南門置酒相送，一番寒暄客套不在話下。
由於輜重糧草提前走了，現在大軍於路輕裝簡行，傍晚行至虒亭鎮歇馬過夜。
安頓好住宿，吳用找人燙來熱酒禦寒。
宋江心情不佳大口飲了一碗，燙的胸口一陣劇烈火辣，卻強忍著難受沒有出聲。
吳用看得咋舌，正準備繼續篩酒，就看到燈火在閃躲。
原來是有人掀開帳簾，引得朔風急急灌了進來，定睛一看是戴宗與安道全。
“戴院長，安神醫到了，快過來喝口熱酒...”
“哥哥...”
“嗯？”
戴宗如喪考妣的呼喊，讓吳用身體不由一顫。
緊接著，安道全向前撲倒在地，失聲作揖請罪“公明
哥哥，請恕小弟無能，沒能救下鮑旭、李立...”
“你說什麼？”
宋江捏了捏沙啞喉嚨，剛才被燙到還沒複原，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他們不是好了嗎？”
“風寒的確治好了，但兩人突然被夢魘纏身，夜不能寐、日不能睡，最終精神耗儘而亡...”
“你不是神醫嗎？夢魘是病也能治吧？”
“此乃心病，非藥石能醫...”
安道全言罷伏地不起，宋江剛才激動站起來，此時又重重坐了下去，口裡喃喃自語“究竟是何夢魘？能要了他們性命...”
吳用將安道全扶起，輕聲追問“兩位兄弟亡於何時？他們在太原發生了什麼？”
“就在幾天之前，大家連日都待在客店，幾乎沒有外出...”安道全直搖頭。
“這就奇怪了，難道...”
吳用話到末尾戛然而止，想說是不是去五台山的緣故，但話到嘴邊又自己收了回去。
兩人在太原觸發夢魘，不太可能與文殊院扯上關係，吳用怕無端猜度影響宋江心情。
其實他猜得還不夠大膽，鮑旭、李立染風寒、受夢魘，就是在五台山受了佛法刺激。
當日智真長老為測試楊長，以法力加持在地藏經文和咒語之上，帶有驅邪超度的超自然力量。
楊長心懷光明沒受影響，卻讓不少旁聽好漢生出涼意。
其中鮑旭、李立之前作惡太多，又因當時逃出大殿不夠及時，最終被佛法反噬染病受魘，本來留在寺院能被佛法治愈，可兩人都堅持跟著宋江遠行，最終雙雙命喪神醫麵前。
這就像ab作法，由cd承擔了傷害，屬於遭了無妄之災。
“兩位兄弟的遺體在哪裡？”
“目前停屍陽曲客店，我們不敢擅作主張，便遣侯健兄弟去沁州報信，結果在鹿台山遇到戴院長...”
“嗯，我到太原了解完情況，便把安神醫提前帶回了，請公明哥哥決斷...”
聽完幾人的對話，宋江原本被燙的肚皮，此時就如吞了一塊冰，他有氣無力看向吳用，說道“軍師以為如何？”
“運回家鄉遷延日月，不如就地葬在太原？周通也葬在忻州，都算是為國捐軀...”吳用拈著胡須眉心收攏，顯然不願為兩人耽擱行軍。
“就依軍師。”
宋江頷首應下，轉身又對戴宗吩咐“戴院長休息一夜，明日就與馬靈同去太原，安葬完兩位兄弟，然後把薛永、侯健帶回，我們邊走邊等你們...”
“知道了。”
戴宗、安道全雙雙抱拳辭行，留下宋江、吳用對坐無言。
兵馬未動，頭領先死，不是吉兆。
不過吉兆凶兆，不同角度分析有不同結果，總有角度能安慰自己。
按照吳用的說法，可把兩人歸入征田虎陣亡名單，算上之前的周通及張青夫婦，陣亡人數僅僅為五人。
而在河北新收十幾員降將，其中喬道清、馬靈、汴祥、山士奇等人，實力比陣亡的梁山兄弟還要強，即便把留在沁州的兄弟都拋開，湊足一百零八也綽綽有餘。
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少了魯智深、武鬆兩員步軍頭領，宋江路上還是悶悶不樂。
要是沒有楊長就好了，魯智深、武鬆、朱仝都是我的，當初在孔家莊就不該救他，也就沒後來的煩心事。
宋江煩惱了一路，直到後麵走到澤州地界，戴宗、馬靈帶回薛永、侯健，心情才略有好轉。
十餘萬兵馬分駐各州，宋江一路走一路收攏整合，而駐紮澤州的兩萬降卒，是以豹子頭林衝為主將訓練，降將山士奇作副將輔助。
林衝得知大軍即將南下，而楊長留在
沁州任兵馬副總管，便繼魯智深之後找到宋江，表示自己也要留在沁州。
這一次，宋江怒了。
向來城府很厚的黑三郎，頭一次當著一眾兄弟發飆。
“楊長給你吃了什麼藥？你以前是如此顧全大局，現在為何拎不清輕重？留在沁州能有前途？他現在隻是兵馬總管，不可能給你光明未來，和我一起為國儘忠才...”
“哥哥彆再勸了，小弟心意已決。”
宋江滔滔責問，被林衝出言打斷，使得心裡怒火更甚，便厲聲追問“為什麼？我需要一個理由。”
“沒什麼。”
“如果一定要有呢？”
“小弟與楊兄誌同道合。”
林衝回答充滿玩味，聽得旁人麵麵相覷，心說這不是打臉麼？
宋江發出不屑冷笑，輕蔑質問“誌同道合？我們都是替天行道，他又是什麼道？”
“光明...”
林衝留下兩個字，一反常態不再怯懦，當即轉身飄然而去。
宋江尷尬晾在原地，直到看到林衝馬出轅門，竟無一人出來阻攔，他才顧盼左右質問“他楊長光明？難道我宋江黑嗎？安？”
見身邊兄弟都不回應，宋江才想起自己真的黑三郎，旋即情緒失控撒氣呼喊“走吧，都走吧！”
恨把光明天尊給人做綽號，好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一刻，宋江越想越氣不過。
啪啪啪...
發現吳用等人盯著自己‘看笑話’，這廝居然開始猛抽自己嘴巴。
“公明哥哥，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