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說猶未了,楊長便霸氣摟住她睡下,心說你要是再不老實,為夫可就要上‘手段’了。
“彆鬨,奴家認真的。”
扈三娘掙脫複坐起,語氣一本正經,“睡前聽官人講述,方知這公主用情極深,她這樣的女子豈會看破紅塵?無非是找借口逃婚罷了。”
“娘子想說什麼?”
“奴家當時看她眼神,就覺得此女忘不了官人,也對,以官人武藝外貌,哪個女子見了不心動?”
“所以呢?”
此時楊長也坐了起來,看見扈三娘點燃油燈,回身肅穆看著自己。
“官人最重義氣,成婚數年待奴家甚厚,但對公主卻淺薄了些,當然,公主身份確實高貴難攀,可她願為官人修道避婚,如此情誼,豈能相負?就是搶也該搶回來...”
“搶?
”
楊長聽得不由一愣,心說竟與自己想法暗合?隨即拉著扈三娘身邊坐下,順水推舟說道“娘子把話說到如此地步,為夫再不同意反不爽利,等軍方敲定方紳造反案,我便親自將其押赴京城,順道把公主偷回沁州來。”
“偷?怎麼偷?”
“咳咳,我這兩日好好招待雷龍,他對大內情況聊熟於胸,希望能套出一份皇宮草圖,屆時為夫按圖索驥,喬裝混進宮去。”
“能行嗎?”
扈三娘剛才說得義正言辭,此時卻為楊長擔心起來,她原意是請求皇帝賜婚,委屈自己放棄正妻位置。
楊長摸著她腦袋,笑著解釋“記得上次元宵鬨東京麼?柴進就想辦法混入了大內,他還在睿思殿刮掉了山東宋江四個字。”
“是麼?如此,倒可行。”
扈三娘點頭肯定時,突然又直接身子反問“官人雖會喬裝,能獨自進出大內,那公主怎麼辦?”
“既是公主,誰敢阻攔?彆擔心...”
楊長言罷往後一躺,四仰八叉倒在榻上。
扈三娘見他胸有成竹,遂收拾心情、放下擔憂,起身向窗邊走去。
“哦,那睡吧。”
“彆吹燈。”
“怎麼?”
“娘子把我弄醒了,就得負責把我弄睡。”
楊長此時頭枕雙手,看著身穿薄紗的扈三娘語氣玩味,暗讚自家娘子身段絕了。
“怎麼弄...”
扈三娘望見榻上搭起小帳篷,一張俏臉刷一下紅了一半,小聲嘟囔“吹了燈,也一樣。”
“不一樣,快來!”
......
仇瓊英就住在隔壁,腦袋裡裝著心煩睡得淺,剛才聽到動靜就悄悄開門,好奇心迫使她想偷聽。
可屋內兩人聲音不大,斷斷續續聽不清具體內容,反倒是窗戶上的影子,羞得仇瓊英掩麵回房。
姐姐就是姐姐,什麼都依著官人,難怪和官人恩愛如初。
那玩意兒,怎能下口?
等等,要是官人真娶了公主,姐姐有一技之長傍身,我有什麼特長?
仇瓊英躺回榻上,睜著大眼焦慮不安,她成婚快半年也無所出,猶豫要不要學起來,否則以後公主進門,自己豈不排不上號?
學,必須學。
姐姐可以,我也可以。
嗯,不能讓她獨占鼇頭。
要不說楊長疼愛扈三娘呢?有她為仇瓊英以身作則、言傳身教,為楊同學省去學多麻煩,同時也帶去了更多歡樂。
夏季晝長,晨曉提早。
楊長複睡不到兩個時辰,於卯末辰初就爬了起來。
洗漱完畢,直奔驛館。
他當日親自陪著雷龍,看證物、聽證言、見囚犯、訪官員,花了一天時間核實造反詳情,完整的證據鏈幾無破綻。
雷龍單獨見了大小數十官員,竟無一人幫方紳說半句好話,暗忖蔡京找他辦事所托非人,也側麵說明楊長能力強勁。
當下日晚未昏,雷龍打算連夜返回襄垣,但楊長待客哪肯放還?
楊長夜裡置酒,叫來武鬆儘興作陪,並趁其酒意上頭,套畫出大內草圖。
雷龍睡醒後即刻上路,回去將沁州見聞和盤托出。
王淵聽了彙報表情凝重,他一麵使人再報上官辛興宗,一麵與韓世忠親赴銅鞮。
兩人在銅鞮盤桓三日,王淵回襄垣途中忍不住感慨。
“沁州守軍雖然不多,但個個訓練有素,足見楊長破有能耐,方紳手裡沒有半點軍隊,居然敢在楊長眼底下瞎搞,注定失敗被擒、咎由自取,還連累了咱們...”
“怎麼說?”
“此案事涉蔡太師,估計沒人願意接手,無論是否我們押解罪犯,都與此事扯上了關係,後續仕途必受影戲...”
“難怪不提走賊首與證物,原來是不想與此事牽連太深,但童樞密與蔡太師相交甚篤,他不會為了幫忙遮掩,讓咱們抹去一切關聯...”
韓世忠話未說完,即被王淵揮手打斷“童樞密之前彈劾種師道,已經寒了許多將領的心,此事雖沒傳至東京,但沁州大小官員皆知,他即便真有如此狠心,也不可能讓咱們出手。”
“如此就好,咱們軍人可以為國死節,卻不願成為爭權之刀,說起老種經略相公,楊長妻兄就在種家軍,所以聽過末將的名字,要是他也加入種家軍,必會成為一員悍將!”
“嗬嗬,難怪你與他相談甚歡。”
王淵笑著附和後,又繼續發表見解“楊長與蔡家針鋒相對,隻怕種家不敢收他,不必為他人擔心,還是多想自己的處境。”
韓世忠頷首深以為然,於路無話打馬回到襄垣。
當時辛興宗的傳令兵已到,令王淵所部原地駐紮不妄動,等待童貫、蔡攸的最終指令。
五月中旬,童貫命令下達至襄垣,要求王淵繼續駐紮至月底,讓他六月初再返京受賞,楊長也要六月才得押賊出京。
童貫用意很明顯,沁州造反這樁小案子,不能影響他們回京受賞。
至於幫不幫蔡京平事,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童貫身為陝西、河東、河北路宣撫使,本來就擁有節製沁州官兵的權利,所以楊長隻得奉命等到六月啟程。
方紳造反被捕待決,這事對州內新上任的官員,起到了極強的震懾作用,他們原本盤剝回血的想法,由於楊長的存在而收斂。
當時正值麥熟,楊長坐鎮在沁州各地巡視,正好保證順利收麥。
劫後餘生的沁州百姓,頭一次上繳糧稅還有不小結餘,讓楊長莫名收獲到一波民心。
五月夏收之際,天上流星雨落,人間也有變故。
奉聖州,病重的金主完顏阿骨打,在彌留之際叫來兄弟、子侄交待後事。
病榻前,或立或跪,儘是哀色。
阿骨打艱難四顧,看見斜也(完顏杲)、粘罕(完顏宗翰)、斡離不(完顏宗望)、斡本(完顏宗乾)皆在,唯獨不見異母幼弟闍母。
目光落在粘罕身上,阿骨打緩聲詢問“闍母還沒找到嗎?我昨晚又夢到他了,不會出事了吧?”
“不會的。”
粘罕單膝跪地,握住阿骨打的手安慰“闍母有遠觀夜視異能,遇到危險可以及時走脫,應該是為事所絆...”
阿骨打微微頷首,他沒在這事上繼續糾纏,而是提醒粘罕及眾人。
“大宋繁華富庶,你們看到宋人軟弱,就有南下攻宋的想法,但我們金人素來重諾,宋金雙方既有盟約,就不能輕易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