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盛夏豈容秋風吹?(6k)(2 / 2)

一手遮天 謅州舟 13927 字 6個月前

“一日推一日,是不是你故意推搪?”

“小可豈敢?虞候請...”

楊儉跟宋清學來的接人待物,用到記室崗位竟是相得益彰,他話到一半看到楊長登上台階,旋即欣喜說道“梁虞候,楊觀察到了。”

彆看梁虞候剛剛趾高氣揚,聽到楊長之名慌忙起身行禮。

“楊觀察,終於等到你。”

“這位是...”

“此乃梁虞候,說奉譚宣撫之命,來沁州征調錢糧、丁壯。”

“啥?”

楊長原本和顏悅色,聽到要錢要人當即變臉,心說譚稹不剛上任麼?也學方紳到下麵打秋風?

“虞候請明示,楊某聽不太懂。”

“是這樣,譚宣撫履新河東河北,剛到任就要做成大事...”

梁虞候滔滔不絕,到處譚稹到任既招降收複了朔、應、蔚三州,已派代州守將李嗣本率兵進駐,並運送戰略物資在當地設防(今朔縣、應縣、蔚縣,位於長城以北,連接大同與燕京)。

朔、應、蔚三州原為遼國領土與宋交界,去年金人追擊遼帝攻陷西京大同,這幾個州與張覺所在平州一樣投降金人

金人轉戰各地以及阿骨打病逝,一直沒來得及接手實際控製,成了半獨立狀態的邊境小州。

根據兩國海上之盟,宋金聯合完成滅遼之後,宋會把歲幣轉付金國,但燕雲十六州要歸宋。

宋朝付出巨大代價,在金人手裡買下燕京,又通過郭藥師、張覺反叛,得全了山前數州之地,但是山後數州一直沒交割。

阿骨打如何還在世,應該會繼續履行盟約,但大宋必定還要付出代價。

女真人起於白山黑水,生產力落後、物資極度匱乏,阿骨打登基稱帝住帳篷,吳乞買繼位也是住的簡陋土屋。

他們對外發動戰爭,掠奪物資、人口是第一位,城池反而是次要的。

由於阿骨打突然離世,粘罕、兀術、斡魯補等少壯派掌權,後山九州交割直接擱置。

王安中有招降平州先例,譚稹到任也打了金國交班的時間差,火速招降朔、應、蔚三州並積極設防,想讓金國默認大宋事實收回。

譚稹此時坐鎮代州,錢糧、民夫自然優先從河東調用,河北各州除了距離略遠,還要優先支持燕京一線。

楊長對譚稹的策略不感興趣,也不認為這樣能防住金國南下,單純以為這宦官統帥想打秋風。

現在正值盛夏,豈容秋風亂吹?

去年剛平田虎之亂,楊長敢從方紳手裡截錢糧,就敢在拒絕譚稹的要求,但必須用語言藝術加工。

梁虞候講得口水翻,卻見楊長蹙著眉直搖頭。

“本官本該大力支持,奈何沁州地貧人少又逢戰亂,恐怕無力支持譚宣撫...”

“觀察什麼意思?”

“莊稼春種秋收,沁州去年末蕩平田虎,僅僅才收獲了一季,而人要十幾年才長大,更不知何年何月恢複,我若調走口糧與勞力,州內豈不成了一片白地?請譚宣撫體恤沁州難處...”

“你這...”

梁虞候來前經過太原,那知府雖也百般找借口,但最終還是承諾儘快籌備。

楊長回答讓他怔在原地,想了好一會才苦著臉回應。

“楊觀察彆局限沁州一地,譚宣撫奉命接收山後諸州,現在好不容易成功收回三州,不儘快設防恐有大變故,就是再困難也要支持國家,這可是開宋以來最大成就,太原等地也剛剛平息賊亂,他們可都聽命開始籌備,您確定讓我這麼回去?”

“您彆誤會。”

楊長拉著梁虞候的手,低聲辯解“太原地大物博,豈是我們沁州可比?之前被田虎占去的州府,就屬沁州地貧、人少,您高抬貴手想想辦法,把沁州的任務攤派給彆州,沁州百姓都會銘記你的大恩。”

“虧觀察想得出來...”

梁虞候驚得眼如銅鈴,楊長又附在他耳邊細語“不讓虞候白幫忙,我私人贈你五百金,這事勞你多多費心...”

“這不是讓我犯錯誤?不合適...”

“合適的,大家交個朋友,您也是行善積德。”

“這...”

“就這麼說定了,苦一苦彆的州府,沁州確實最困難。”

楊長不由分說拍板定案,遂扭頭對楊儉吩咐“馬上去安排一桌酒,與梁虞候接風洗塵。”

“是。”

“唉...”

梁虞候被楊長氣勢壓住,隻能被動依了他的辦法。

譚稹代替童貫成為北方主帥,能幫他跑腿的都不是普通人,這個梁虞候是梁師成同族後輩,當初趙佶勒令童貫致仕,就是他推薦好友譚稹上位。

而趙佶單獨召見楊長,並且讓楊長青雲直上,這事也傳到梁師成耳中,猜測他為徽宗青眼有加。

離京前,梁師成曾特地囑咐侄兒,以後若

在北方與他相遇,最好表現得客氣一些。

楊長設宴請梁吃酒,又信守承諾給了五百金,才把這‘瘟神’送出沁州。

送完人回城途中,楊儉立刻對楊長不解追問“兄長,我爹最恨貪官汙吏,您之前做事也剛正不阿,可為何和要對梁虞候行賄?”

“你有更好辦法?”

“沒有...”

“那不就得了?”

看到楊儉頭直搖,楊長語重心長提醒“你要學會算賬,三萬石糧以及三千青壯,與五百金相比不值一提,我不好跟譚稹翻臉,隻好用這一招先穩住,能拖一天是一天。”

“那其它州就...”

“他們自己想辦法,想不出就苦自家百姓,做官與當家其實一樣,沒有人能把水端平,總會有人吃虧,你在梁山沒看出來?”

“呃...”

楊儉瞬間無言以對,他在梁山時間雖不長,但跟著宋清也見了不少。

梁山作為一個小社會,就如楊長剛才所說那樣,宋江也沒做到麵麵俱到,與他親近的頭領從住房、職務等,都比其他人更有優勢。

楊儉感慨不是兄長變了,而是楊長在努力適應這世界,所以才從默默無聞成為領袖,而父親楊德所堅守的善良,做到極致也就是個普通人。

......

八月初五,薊州,漁陽。

一男一女,趁著黃昏閉門前,匆匆進入城內。

薊州在六月被殘遼蕭乾攻陷,七月又被被郭藥師率部殺退。

連番易主的漁陽,此時滿目蕭瑟。

楊長尋了好幾條街,才找到個乾淨的客店住下,公主趙福金與他同行。

趙福金學了神行法,一直沒機會外出練習。

當時剛送走梁虞候,楊長怕他反悔回來糾纏,便以要去綿上視察為名,帶著趙福金出了沁州。

原計劃到梁山泊故地重遊,順便確認阮家兄弟是否啟程,可惜趙福金神行法初學乍練,每幾十裡就要停下休息,而且在崎嶇地形提不起速度。

要知道戴宗日行八百,馬靈則可以日行千裡,趙福金隻日行一兩百。

兩人經黎城、涉縣東出太行,到了磁州地界到北方都很平坦,而去梁山要橫穿數條河流,其中就有寬闊的黃河。

楊長怕趙福金力有不逮,臨時決定一路向北去薊州一趟,提前見見傳說中的羅真人。

他按照時間推算,公孫勝、喬道清、馬靈三人,應該已經回到二仙山。

即便不拜師,先去探探路也行,就當帶公主旅遊。

沁州到薊州隻有千裡出頭,兩人邊走邊停足足行了七天,趙福金的神行術終於有了模樣。

夫妻倆走入客房,趙福金摘了臉上麵罩,又到窗口看了一眼,才悠悠說道“還是楊郎有經驗,讓妾身戴著麵具趕路,否則剛才定然被攔住擾騷,薊州怎麼會這麼亂?”

“剛剛我問了掌櫃,前兩個月都在和遼人交戰,你剛才在街上看到的軍隊,是降將郭藥師留下的守軍,他這支常勝軍頗有戰鬥力,陛下和燕京留守都對他倚重,這廝便對部將不加約束、作風跋扈,肆意侵占田地及擴充兵員,所以在百姓口中沒什麼好名聲。”

“難怪一個個眼神凶惡,說起來還是爹縱容之過...”

趙福金久居深宮、思想天真,自從被楊長帶到沁州生活,逐漸看到民間百姓生活疾苦,才意識到跟她爹驕奢淫逸有很大關係。

剛才聽了關於常勝軍描述,趙福金又歎息一聲坐回榻上。

楊長見狀靠了過去坐下,摟住她肩膀輕聲安慰“公主不要多想,這不是你的過錯,咱們今晚早些休息,明天還要去尋仙。”

“羅真人,真是仙人?”

“能教出呼風喚雨的徒弟,他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仙人。”

趙福金聽了楊長回答,當即蹙起秀眉喃喃自語“若能為國效力就好了,爹對有本領的道長高人,極其恩重...”

“公主想多了,這些修成陸地神仙的高人,壽命或許比一般王朝還長,怎會為普通君王效力?”

“說得也是...”

趙福金微微頷首,暗忖自己要好好練。

扈三娘、仇瓊英都武藝高強,自己既然做了楊長的女人,就再不要當嬌滴滴的公主。

一夜無話,睡到天明。

正說早起好趕路,卻在出城時遭到盤詰。

沒辦法,夫妻倆即便一身素衣,趙福金臉上還帶著麵罩,卻依舊像鶴立雞群一樣,在人群中特彆顯眼。

“叫什麼名字?”

“在下楊過,她是內人龍氏。”

“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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