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莫知我哀(2 / 2)

顯然,這座行宮占地甚廣,光一個前院就大得驚人,山水相連,一步一景,珠圍翠繞儘豪奢。大門兩邊侍者如雲聚集,做足了接駕的排場。

羅黛走下車,望著院中的亭台瀑布直咂舌,一轉頭,瞧見金碧輝煌的主樓,更是感慨萬千:“這就是陛下年輕時候的品味?好浮誇的裝潢哦!”

“殿下在背後如此非議主君,當心我回哈薩圖告狀。”翡麗在桑丘的攙扶下來到羅黛身旁,打趣道。

“聽說這座行宮,是比照陛下昔日雲遊之際親繪的圖紙搭建的,想來他那會兒就喜歡這種閃瞎眼的樣式。”

羅黛一麵吐槽,一麵環顧四周:天花板、廊柱、地板之間鑲嵌琥珀瑪瑙,彼此反光照射,宛如星辰落宮苑,漫天的錦障流蘇就是星軌。

“也不知上回有人來住,該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殿下不必困擾,這座行宮日日有仆役打掃。”巴茲總督突然冒出來,小跑著追上羅黛的步伐,引導她登上樓梯,“陛下還是二王子的那些年,他每個春天都會來此,與賓客為長夜飲。”

她仿佛被某個字眼刺痛,霍地沉默了。

“二王子”……她想,應該許多年沒有人這般稱呼琉主了吧?

他們或許早就忘了,當今琉主羅睺,本不是帝位的第一順序繼承人。

前代琉主安敦爾執政期間,儲君是他的嫡長子穆瓦塔。二王子羅睺樂得輕鬆自在,逐漸養成了乖張的性子,不讀典籍經書,偏學挖煤宰豬,廣交異士遊俠,搗鼓奇門遁甲。

他甚至擅自改掉本名,自名為“羅睺”,一個來自海外神話中人首蛇身之魔的名字。

及至蘇美琉後病危之際,安敦爾琉主終於從天方城召回樂不思蜀的羅睺,命他於母親榻前立誓,必將成長為足以在自己駕崩後輔佐穆瓦塔的國之柱石,因穆瓦塔誌在弓馬,並不稀罕文事。

蘇美琉後病故以後,羅睺收心養性,再未離開過哈薩圖城。

歲月打磨著他,沉澱著他,使他不見衰老,隻見風華,漸漸變作了今時大眾熟知的領袖:心思縝密,冷靜自製,身無武功亦能號令千軍萬馬。

……

巴茲繼續說:“下官有幸,曾為陛下的座上賓,更見識過他千杯不醉的風采,之後被委以重任,派駐在這應許之地,距今已有二十年。陛下國士遇我,我自國士報之。”

羅黛冷冷地打斷他:“你對皇叔的一片赤膽忠心,我定會在信中詳加彙報。”

“皇叔”。

應許總督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哈薩圖帝姬羅黛,並非羅睺琉主的親生女,而是其兄長穆瓦塔的遺孤。

*

隆朝崛起以前,琉國是東西兩陸公認的最強霸主,野無衡敵,對無立國,四海皆畏。

人們口口相傳這個國家經崇嶺高原的土石孵化,縱使盛夏的驕陽熾烈到能烤焦皮膚,行人踩在路上的腳心仍感覺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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