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月色(2 / 2)

雲閣先回了觀,早早吩咐眾人退下,給了他們一片清淨。

明月高懸,秋風蕭瑟,屋中燭火闌珊。趙纓坐在靈徽榻邊,看她慵懶地闔上雙眸,似乎真的倦了,一動不動,很快就睡著了。

他方要離開,忽然就被攥住了手,一個懶洋洋地聲音傳了過來:“阿兄沒有唱歌給我聽,不許走。”

趙纓無奈,反而指責道:“你未曾梳洗便睡下了,這個習慣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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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困,過會兒再說,現在我隻想聽阿兄唱歌。”她嬌蠻起來,依稀舊時模樣。

趙纓搖頭:“我若是唱了,這觀中的人今晚都彆睡了,會做噩夢的。”

靈徽莞爾一笑,看著他麵色發窘,便不再執著,卻又道:“既然不唱,便給我講故事吧。”

“想聽什麼?”

剛剛還睡眼惺忪的女郎,此時精神忽然就好了,她坐起身來,眼中帶著灼灼光芒:“我想聽聽晉陽舊事。”

趙纓垂眸看著她,仍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他的五官長得端正利落,就是有些嚴肅,此時看著卻很是倜儻,連月色都仿佛是為他所備一般,平白替他添了許多溫柔。

“你聽過許多遍了,還要聽嗎?”他問。

靈徽妙目一盼,輕輕撥著他的手指玩。不同於謝衍的潔白纖細,多年沙場拚殺,趙纓的手很粗糙,手指關節尤其突出,摩挲著有粗糲的觸感。

“之前說得都是我阿父,我想聽聽其他人。”

趙纓任她在自己的掌中胡作非為,笑著反問:“其他人?圓月想聽誰的故事?”

她極認真地想了想,終於放開了他,卻撥弄起了她自己的頭發:“我想想啊,我去過兩次晉陽,一次是在八歲的時候,還有一次是十二歲。記得你身邊有個少年,和我年歲相仿,他長個五短身材,但手巧得很,還給我編過草螞蚱玩。”

“朱虛?”趙纓想了想,腦海中出現了那個黝黑粗壯的少年,神色暗了暗,“你說得那個少年,是我的裨將,叫朱虛。”

“你們私交如何?”靈徽問。

趙纓點頭:“同袍兄弟,生死與共,可惜他死在晉陽城破的那一天了。”

靈徽垂了眸,不知所想,半晌開口道:“那也不一定啊,你都能死而複生,或許他也尚在人世。”

趙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搖頭:“不會了,他中了流矢,在我懷中咽的最後一口氣。原本那個箭矢是衝我來的,若不是他,死得便該是我了。”

“那年他十六歲,聽說家中已經給他說了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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