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時看著尉泰那張陡然變色的臉,扯動唇角,笑意更加諷刺。
尉泰站得筆直,低著頭,地上投出重重黑色的影子,眼底仿佛含著化不開的濃墨,迫人的威壓泄出。
“看來首長心知肚明。”尤時掀唇,望著尉泰的色變的模樣,譏諷道。
尉泰手上的紙質病曆被緊緊攥出一道深深的印痕,渾身的威壓更沉重了,尤時仰著臉,沒有半分懼怕。
“我是明白你的意思。”
實驗基地事變,許多軍人一夕之間病情陡然加重,南姝於實驗基地來說,有大用。
可誰能想到那麼巧?
原本那些人全都計劃好了怎麼對付南姝,他雖然沒參與,但也知情,但就在這當口,前腳實驗基地剛出事,後腳計劃就實行了。
他們徹底把南姝得罪了。
思及此,尉泰情緒波動更大。
若是早知道···他一定會阻攔,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尉泰眸光暗了暗,收斂了外放的情緒,背脊挺直,一瞬間又成了那個威嚴沉肅的軍區首長。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尉泰冷淡出聲。
尤時握了握拳,爾後又鬆開,深吸一口氣,“哪有什麼晚不晚,現在趁事情剛開始,早點彌補,和南姝的關係未嘗不能挽回。”
尉泰想也不想,當即搖搖頭。
“不可能。”
和南姝修複關係,他們做的一切就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撇開這個不說,他們難免會額外再讓出點利益,南姝也定會因此和他們心生嫌隙。
總之,不劃算。
尤時大概能猜得出尉泰的心思,怒上心頭,冷哼一聲,“那這軍區病患,首長也不必管了。”
說完,尤時揚長而去。
尉泰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尤時快步離去的背影上,波瀾頓起。
他身後,副官頗為焦急,望著尤時離去的方向,擰著粗眉,“首長,軍區那麼多病患···”
“那麼多病患,不是非得南姝救治才行。”尉泰漠然出聲,語氣篤定的同時頗有幾分胸有成竹。
“啊?除了南姝,還有誰能救治?”副官疑惑。
尉泰收緊了手中的病曆,張嘴,吐出兩字,“燕三。”
副官恍然。
論起燕三的實力,比之南姝,也是不差的。
如此一來,也無怪首長他們會和南姝撕破臉,而且絲毫沒有後悔的意思。
副官想通了前因後果,忽然又道:“可燕三消失許久,萬一找不到···”
他們的病情可耽擱不起。
“找不到也得找。”尉泰冷言。
燕三,現在就是他們最大的底牌。
~
暮色四合,天光一點點抽離,華燈初上,璀璨的霓虹燈光點亮了夜的溫柔。
南姝靠在陸暄肩上,長睫輕顫,眼簾掀起,迷蒙的雙目眨了眨,混沌的大腦還沒完全清明,脖頸處忽然一陣酸痛。
眉尖輕蹙了蹙,下一秒,酸痛的脖頸上覆上溫熱的指肚,軟硬適中的力度傳來,輕輕按捏,“脖子酸了?”
南姝眨眼,黑白分明的杏眼還帶著剛醒來的水光,水光瀅瀅的。
陸暄唇邊含笑,主動解釋,“你睡了一下午。”
南姝清醒過來,揉了揉自己微有淩亂的長發,剛睡醒的聲音不似之前清潤,反倒帶了點沙啞,如棉花扯絮,有點軟,“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忘記了,下次叫你。”陸暄仍在不輕不重的揉捏著南姝僵硬酸痛的脖頸,冷厲的眉宇含著淺淡的笑意。
南姝也笑了,伸手搭在陸暄手上,陸暄揉捏的動作被迫停止,將陸暄的手拿下去,南姝動了動身子,“好多了,已經不酸了。”
“嗯。”
陸暄由著南姝拿下自己的手。
南姝坐直身體,開始看智腦消息。
第一條消息是下午四點何半才發來的。
“王安琥已經放出來了,南總不必掛心。”
第二條間隔了十分鐘。
“南總,食物中毒的那家人同意見麵核實。”
第三條。
“星華餐廳已經打理好了。”
南姝看完,目光閃了閃,喃喃出聲,“王安琥竟然從警區裡放出來了。”
上午看席迅局長那樣,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放人才對。
疑惑著,南姝忽然轉頭,目光落在陸暄那張俊美的臉上,“不會是你···”
漂亮的杏眼睜大了,仿佛妙筆勾勒的眉眼都染上了明麗的顏色,陸暄心中微動,伸出手,粗糲的指腹劃過南姝白皙如玉的下巴,輕輕嗯了聲,“是我。”
南姝恍然,“那家人同意和我們見麵,不會也是你運作的吧。”
下巴如玉,嬌豔欲滴的紅唇張張合合,陸暄眯起眼,指腹微微用力,瑩潤白嫩的麵皮上多了抹淡淡的紅痕,薄唇輕啟,陸暄的目光凝視著這白嫩臉上的紅痕,回答的漫不經心,“是。”
“不過沒能將餐廳解封。”張嘴,陸暄添了一句,手下動作停住。
上麵那些人是鐵了心了要從南姝手裡奪出一塊肉來。
南姝深諳此道,聞言輕一勾唇,“一旦解封了,就是自打自臉,再封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再說,覬覦這麼久,他們哪能這麼輕易就鬆口。”
陸暄頷首,目光像是想到什麼閃過一道冷光,“一區軍區那邊的人再查燕三。”
燕三的一切痕跡都是他抹去的,他們要查,繞不過自己。
“查燕三···”
南姝抿唇,紅唇輕啟,呢喃的話音從唇齒間溢出,稍一深思,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那他們恐怕要失望了。”南姝不禁挑唇。
“嗯。”
陸暄低低應道。
南姝舒適的往後靠了靠,眉目舒緩,哪裡還有半分擔心的樣子。
籌碼底牌兼在,她未必就是落在下風的那一個。
陸暄揉了揉她的烏發,“跟我回陸宅吧,剛好趁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我待會帶小玦回翠棠苑。”
南姝閒來無事,抓著陸暄骨節分明的手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