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2 / 2)

直到高二那年。

他第一次發現了王懲身上的傷。

那天的夜色也如今天一樣晴朗明亮。

他在後院的牆外麵發現了坐在地上的王懲。

對方燒的滿臉通紅,意識不清。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坐在這裡。

在他走近的時候,對方那雙微微發紅的眼睛掙紮著睜開了一條縫隙,張開嘴,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他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單手將他扛上了肩。

這個年紀的少年正是抽條長身體的時候。

王懲長手長腿,腰腹勁瘦有力,渾身上下都覆蓋著薄薄的肌肉,體重絕對不輕。

可看起來清瘦修長的陳戈徒卻能輕輕鬆鬆地扛起他整個身體。

他將王懲帶上了樓,陳太太聽到動靜,過來敲門問他。

他看著沙發上的王懲,麵無表情地答,“沒什麼,隻是撿了一隻流浪狗。”

渾身發燙的王懲在沙發上不停地扭動,衣擺卷起,露出勁瘦平坦的腹部與柔韌緊致的腰。

他喘著粗氣,不停地呢喃,“好疼,好疼……”

陳戈徒掀開他的衣服,這才看到他身上滲著血絲的傷。

聽聞王家家教森嚴,可王懲乖戾的性子一點也看不出家教森嚴的樣子,原來是森嚴到這裡了。

他從未體驗過“家法”是什麼感覺,他自幼早慧,克己守禮,又是家裡的獨子,陳先生和陳太太雖並不溺愛孩子,可也從未對他嚴苛過。

他從出生就應有儘有,按照陳家繼承人的路在順利的往前走。

所以他並不明白王懲的處境,也很難理解。

王懲燒的渾身泛起了粉色,在隱隱滲出血的上身竟意外呈現出了一種驚人的美感。

他弓著背,一邊喘著氣,一邊冒著汗。

發絲濕漉漉地粘在額頭,他突然顫抖起來,舔著唇說:“好癢。”

陳戈徒眉眼一動,勾著他的下巴,俯身問他,“你說什麼。”

王懲意識渙散,迷離著說:“好癢,身上……好癢……”

他不停地顫抖起來,兩隻手開始撓著赤.裸的上身,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他的身上爬,那種難耐的癢滲透進他的皮膚,融進了他的血肉。

然後陳戈徒就看到他哭了。

王懲哭了。

一雙總是桀驁不馴的狐狸眼紅通通地掉著眼淚,如陳戈徒所想的一樣可憐。

他嚶嚀著細語,淚水像珠子一樣落下,蜷著身體,可憐至極。

難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總之陳戈徒平穩的心臟從未跳的如此劇烈,一雙總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雙眼也在晦暗的陰影中如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說:“王懲,你想讓我幫你嗎。”

王懲紅著眼睛看向他,他的腦子已經燒壞了。

他隻知道他總是受傷,總是很疼,但從沒有人在他的身邊,也從沒有人關心他。

這是他第一次身邊有人願意幫他。

“幫我,幫幫我。”他張開乾燥的唇,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陳戈徒的袖口。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陳戈徒半張臉隱在燈下,看不清神情。

“疼,我好疼,不……癢,好癢……”

他牽著陳戈徒的手摸向了自己身上的傷。

凹凸不平的鞭痕火熱滾燙,在因為呼吸而起伏的肌肉中仿佛活了一樣帶著蓬勃鮮活的生命力。

陳戈徒微涼的指尖感受到了他火熱的體溫,還有他充滿柔韌的肌膚。

短暫的靜謐過後。

“好。”他啞著嗓子開口,又彎下腰說:“一切都會變好的。”

陳戈徒拿出了書桌上的長尺。

第一次,他並不熟練,但他很溫柔。

——

迷迷糊糊的王懲燒了一個晚上,陳戈徒在天將亮的時候讓人送他去了醫院。

那天他在窗前站了很久。

直到醫院的人說王懲走了,什麼也沒留下。

陳太太過來問他撿回來的流浪狗呢,他說:“走了。”

看著他被光影描繪的背影,陳太太眼神溫柔,以為他在難過,第二天就為他買了隻狗回家。

但最後,那隻狗還是沒能陪他太久,他將那隻狗送走了。

而王懲還是那幅樣子,總是不遺餘力的來挑釁他,想儘辦法惹怒他。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陳戈徒依舊是一貫的冷漠,又不為所動。

——

手裡的咖啡已經失去了溫度,陳戈徒從窗外收回目光,眼中的深沉瞬間消失殆儘,變為平靜的漠然。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動靜,粗暴的打斷了這個平靜安然的夜晚。

“陳戈徒,開門。”

沙啞的聲音混著醉意,王懲用力地敲著門,弄亮了整條走廊的燈。

陳戈徒冷漠地站著,沒有動。

【你不開門嗎】

他冷眼微抬,“為什麼要開。”

“反正他自己敲累了自己就會停下來了。”

3344看著無比冷靜的陳戈徒,又看了眼門外。

果然,在聲音響了一分鐘之後,王懲順著牆壁滑下來坐在了陳戈徒的門口,眯著眼將臉埋進了臂彎。

【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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