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換子端倪(1 / 2)

謝不為牽著孟聿秋停在了來時的山岩邊,卻沒有再眺山下村莊,而是舉目望著萬裡長空。

秋日的天空算不得晴朗,有大片大片的流雲盤旋於天際與遠山之巔的交接處,沉沉地壓向了此山。

看得久了,心裡便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慢慢收回了眼,回身挨入了孟聿秋的懷中,闔上眼聞著淡淡的竹香,才略微平靜了些。

孟聿秋隻無言地攬住了謝不為的腰,他知道,謝不為現下需要的不是誰的安慰,而是一個安靜的環境,能讓謝不為自己沉下心來梳理心中紛亂的千頭萬緒。

謝不為身處此處,又見到了原主的“故人”,便不免想到了原書中原主被趕回會稽莊子後就遇刺殺的劇情。

他雖然已經改變了這個劇情,但並不代表他可以忽略藏在其中的“幕後黑手”。

究竟是誰對原主、也是對他懷有殺心。

之前,他幾乎斷定,是謝席玉的嫌疑最大。

可在有了與謝席玉為數不多的相處後,他心中竟有了動搖。

如果謝席玉當真想要除掉他,那麼即使他不回會稽莊子,謝席玉也可以對他動手。

但很顯然,謝席玉除了經常對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外,似乎都未曾對他做過任何阻攔之事。

那如果不是謝席玉,又究竟還有誰會有殺了他的動機?

另外,就是導致現今局麵的最為關鍵之事——家奴換子。

其實這件事早已有了可以自洽的邏輯,畢竟謝皋換子,是切切實實讓他的親生兒子得到了世家公子的身份,且即使事情被揭發,也並未對謝席玉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是故,似乎謝皋冒險換子,其中便也沒有什麼疑點或是冤情。

但,在今日得見謝皋之後,即使謝不為沒有原主的記憶,也並不了解謝皋平日裡的為人,可謝不為卻本能地覺得,謝皋並非是那般奸邪小人。

況且,此事中有一個極易被忽略的疑點。

那就是,為何得知其中實情的產婆會在十八年後突然揭發此事真相。

如果產婆完全是出於正義,那為何要生生拖了十八年才出麵;

如果產婆是因為利益,那既然謝皋之前能讓她閉嘴不言,怎麼十八年後她卻突然和謝皋撕破了臉。

畢竟,誰也不知道揭發此事後,謝家是會感謝她,還是會追究她的責任。

而就謝不為所知,謝家確實沒有特意感謝這個產婆,但也沒有特意追究,隻當她是功過相抵,與謝皋一並被趕出了謝家恢複了平民之身。

突然,謝不為心下一墜,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謝皋被趕出謝家後就定居在此,那那個產婆呢?她被趕出謝家後又去了哪裡?

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家奴換子一事中定然還有不為人所知的隱情,而這隱情便與原書中原主被刺殺一事相關。

謝不為忙從孟聿秋的懷中抬起了頭,微微紅腫的眼中映著

天上的流雲,像是有海浪在眼底翻騰,“懷君舅舅,我想要查清楚這件事的原委。”

不等孟聿秋反應,他更是握緊了孟聿秋的手,再急切地補充道:

這件事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對我也很重要。”

孟聿秋溫和地笑著引袖為謝不為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痕,他沒有問謝不為究竟為何突然會有這種想法,隻第一時間溫聲應下,“好,我們將這件事查清楚。”

他反握住了謝不為的手,牽著謝不為慢慢走向了馬兒,“鹮郎,你隻需告訴我,你想從哪裡查起,我都會幫你。”

謝不為心下漫生出了暖意,索性換了個方向上馬,好讓自己可以與孟聿秋在馬上麵對麵相擁。

他靠在孟聿秋的懷中,抬手摩挲著孟聿秋胸前為淚所濕後略略有些發乾發硬的衣襟,“懷君舅舅,我想找到那個產婆,她一定還知道更多。”

孟聿秋用大氅將謝不為裹住,輕揚馬鞭往營駐處去,再低下頭來,目光溫柔地拂過謝不為的雙眼,笑著頷首。

“好,我會傳信讓他們去尋當年產婆的行蹤,一有消息我就會告訴你。”

謝不為終於舒出了一口氣,緊緊地攀住了孟聿秋的脖頸。

眼底海浪平歇,唯剩粼粼情意波瀾,“還好有你在,懷君舅舅,不然我當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孟聿秋忍不住微微垂下頭來,吻在了謝不為的眉心,輕聲似和風。

“鹮郎,遇到什麼事都不要焦急不要害怕,孟懷君此人、此心都甘願為你一人所用。”

謝不為如何不明了孟聿秋的情深,方才種種所有的負麵情緒皆因孟聿秋此句而一掃而空。

他便更是貼近孟聿秋的胸前,聽著孟聿秋“砰砰”的心跳,萬般柔情皆化為一句纏綿低喚,“懷君——”

此聲便如馬行中的清風,掠過了山間草木,悠悠飄向了遠方。

等到了營駐之地,他們二人還未來得及下馬,便有一縑巾黑衣之人從主帳之中鑽了出來,小跑著來到了馬前。

此人麵容清秀,氣質也是不俗,本可稱是一表人才。

但不知為何,其行止原本也與常人無異,可偏偏就是比常人多了幾分“至純”之氣。

如此,也就沒了那世家公子身上理應有的清貴,反而像是布衣士子那般質樸。

而此人,便是謝不為的表哥,也就是謝翊選中的新任鄮縣縣令——諸葛登。

諸葛登像是沒有意識到謝不為和孟聿秋之間的曖昧氛圍那般,徑直趨步湊到了謝不為麵前。

看到了謝不為微微紅腫的雙眼便稍有一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六郎怎麼出去一趟竟哭了?”

說罷,他又抬手撓了撓頭,還弄亂了頭上的縑巾,顯得頗有些苦惱。

言語也非對著誰,倒像是自言自語,“父親母親讓我照看好六郎,可六郎現在哭了,我卻不知該怎麼辦了。”

謝不為與諸葛登幾日相處下來,已是對諸葛登慢半拍的反應以及時不時的

自言自語見怪不怪了。

他便對著諸葛登展顏一笑,“沒什麼,不過是晨間的風大了些,一不小心迷了眼。”

諸葛登絲毫沒有懷疑,在又愣了一會兒後,也絲毫沒有掩飾地重重鬆了一口氣,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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