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陽光醫院21(1 / 2)

走出病房,對上那個黑黢黢的身影,她才意識到自己忘掉的是什麼。

男鬼居然就十分安靜地待在電梯門口,似乎還要等她的吩咐。裴宿一愣,不由皺起眉,假如那保潔真是許若蓮的母親,而男鬼又與許若蓮是夫妻,它怎麼會沒有絲毫反應?

又或者……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通過【意識流】讀取到的圖像,難道……她想錯了,其實現在的怪物已經不是許若蓮了,而完完全全就是她的母親。或許,在誕下鬼胎的那一刻,在陽光醫院孤獨遊蕩,尋找自己親人的許若蓮,不論是人形的她,還是怪物化的她,都已經完完全全死掉了。

而保潔,卻不知怎麼棄了自己的身體,附身到女兒的屍身之上。這也能解釋為何第二日見到男鬼還反應分外激烈的長發怪,到了現在反而無動於衷。

她不知道是男鬼跟自己的丈母娘完全不熟,還是說因為後者是在他死掉之後才進入了醫院,所以並不認得她。畢竟,他曾否認過自己有一個當保潔的嶽母。

裴宿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看向男鬼。

“要不你自己轉轉,或者回四樓?”

但對方依舊是用那張慘不忍睹的鬼臉對著她,身後的黑氣飄飄悠悠,仿佛在表達迷茫的情緒。

她忽然反應過來了。也許男鬼的行動畢竟是受限的。她第一次看到它,可是在員工食堂的後廚內。是因為她用營養餐作為邀請函,才將它請到了科室內入駐,也是她的邀請,對方才跟著她回了職工宿舍。

除了規則特許的窗外埋伏之外,它的行動也需要人“邀請”。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

說起來……它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後廚,為什麼會成為窗外的威脅?

她歎了一口氣,忽然有了另一個想法。

“我要先去查房,你就在此處,不要走動。”

之前被保潔解決了一波男性病人,現在裴宿二樓的那十五個病人應該隻剩下七個了。而三樓,應該是四個。

但走完病房,她才發現自己的病人比這個數目還要少。

這些消失的患者並沒有留下屍體,她想了一下,明白了。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劉長春宣告了很多台手術。消失的病人,應該是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再也不能出現了。

三樓那些怪物倒是一個也沒少。裴宿走出最後一間病房,又碰見了那個一臉惡意的護士長。對方看到她,陰森一笑,“裴護士,像你這樣剛上班就搞死一堆病人的我可沒見過。”

裴宿笑了一下,虛心求教。

“是啊,好擔心自己的下場,我一點也不想被開除呢。您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幫我嗎,又或者,像我這樣的吊車尾,下場到底是什麼呢,我也好做個心理準備。”

猩紅的舌頭忽然席卷過來,哢一聲,裴宿晃動著手裡的匕首,卷泡麵似的又纏上幾圈,拽得護士長眼睛暴突,眼球幾乎全成了漆黑之色。偷襲未成反被挾住,怪物晃動了一下,身形暴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攻擊帶著氣流襲到,刮得人臉都在發疼。

裴宿後撤,手勁卻一點都沒鬆,匕首一斜,刺入了那尖利粗糙的舌頭裡。怪物吃痛,怒吼一聲撲過來,似乎要將顯得分外瘦弱的她直接戳進地麵裡。

無形的精神力直接擊向它的咽喉,喉管忽地一緊,窒息的疼痛讓它神智有片刻的迷失。未等反應過來,腹部一痛,身子直接被踹得飛起,狠狠向後摔去。

它嗚咽了幾聲,卻說不出話來,隻能恐懼地嘶嘶著,長長的舌頭被甩到地麵上,裴宿揉了揉發昏的眼睛。

果然不該強行使用的,這要是對上劉長春那種級彆的,強行抽離陰氣導致精神力衰竭後的極限使用反噬過來也夠她喝一壺的。

睜開眼,眼前紅霧更盛。她笑了笑,一腳踩上怪物的胸口。

“親愛的領導,你現在打不過我了。不如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吧?”

護士長一臉怨毒地看著她,口中湧出黑紅色的液體,又被它強行咽了回去。裴宿忽然一頓,情緒大壞,狠狠踹了它一腳,轉頭就走了。

電梯重新回到一樓,她陰沉著臉招呼男鬼,“走,送你回去。”

她就不該圖那一時痛快!她本來是想從護士長那問話出來的,怎麼先割了它舌頭呢?沒了舌頭還怎麼說話,自己眼前這個無舌鬼不就是個例子嗎?!

她都懷疑是汙染把自己的腦子搞傻了,變成了一個隻會打不會動腦的家夥。因為,她剛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想帶男鬼去捉劉長春……可是,她的精神力剛剛枯竭啊,去乾嘛,送死嗎?

勉強壓下煩躁的心緒,然而電梯門剛剛打開時,黑影一閃,冷風迎麵而至,從背後又漲起暴烈的陰寒之氣,裴宿猛然側身,砰一聲,撞到了一側的內壁上。她蜷縮成一團,猛然大口喘息著,錯雜的聲音在不遠處交纏著,將內心的鬱氣越逼越高,直欲爆炸。她捂著自己的腦袋,想要調動精神力,微弱的意識流緩緩流淌而過,想要壓下心內那股莫名的衝動。

怎麼也沒有想到,劉長春竟然蹲守在四樓。

男鬼反應也快,識彆到那股氣息的同時已經撲了出去,漫天冰冷黑氣之中,碩大的紅色觸手瘋狂舞動,將狹長的走廊化作人間煉獄。

這卻苦了電梯內的裴宿。不管是厲鬼的影響還是從怪物劉長春口中發出的精神攻擊,都對她是極大的壓迫。電梯門也因這股肆虐的力量而失靈了,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淌而關閉。

撲通!撲通!

她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瞬間的意識迷失後,又睜開了眼睛。

空中濺起了黑色的血塊。鬼爪勉強刺入龐大的怪物身軀,卻被長滿疹子的觸手纏住,震栗的黑氣猛烈顫抖著。怪物腹部那張蒼白的人臉緩緩張開了嘴,血淚滾滾而下。

她不用觀察自己的腹部,就感受到了惡心的蠕動。

身影驀地一動,紅光一現,直直捅進了那空洞漆黑的口中。曾經屬於男鬼、而如今被剝下,嵌入怪物腹部的臉猛然一顫,抖動了一下,從中間緩緩裂開。

侵入混戰之中,本非一個理智的舉動。周身皮膚瞬間失去了感知,如處冰窖,而腦子更是嗡嗡作響,雜音讓她的行動似乎隻成為一種本能。她徒勞地睜了睜眼睛,氣流轉動,一股殺意朝她的胸口襲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避過了那道殺招,卻又有另一股凶猛的陰寒朝她衝來,避無可避。

伸手一抓,令人作嘔的觸感傳來,她憑著意識流的微弱感知到劉長春的方位,淩空一蹬,在那股殺意襲來之前先已向旁飛去。血刃緊緊抓在手中,她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上麵掛著一個黏黏糊糊的物體。

砰的一聲,她再次摔在地上。

陰寒如影隨形,她知道是厲鬼追了上來,劉長春暴怒的吼聲傳來,但隻徒有聲音,很明顯聽出來它受了重創。

精神高度緊張,緩緩恢複的精神力再次被她全部抽空,腦子一抽一抽的疼,痛得她無法思考,卻還是咬牙強逼著自己完成了最後的工作。

噗嗤一聲,似乎是身體被洞穿的聲音。一陣又一陣疼痛,始終未曾離開她,意識沉入綿綿黑夜。

賭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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