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
鋪子才開門。
提前排隊的客人,紛紛湧入。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二樓就全部坐滿了,一樓也隻剩下兩張空桌。
“這天,可真熱啊,把河裡的水都要曬乾了,我聽說最近鎮上有不少人都想在家中院子打井取水,所以城中的打井人,這段時間賺的那叫一個盆滿缽滿啊。”
點完單,等待時。
有三個熟客,大聲閒聊著。
剛好被坐在門檻上的江福寶聽見了。
她微微側過身子,豎起耳朵聽著閒話。
“我有個小道消息,你們兩個想不想聽?”
“什麼消息?當然想了,你快說吧。”
“王兄,你趕緊的啊,你就彆賣關子了。”
“好好好,我說,我媳婦娘家表兄的姑奶奶家的外甥的兒子的好兄弟,在長安鎮當官差,聽說今年糧稅,要漲到四成呢。
不光如此,還要每家派出一人去修河堤,說是每逢乾旱必鬨水災,必須提前預防好,若是不去,就要交二兩罰銀呢。”
被稱作王兄的男子,半捂著嘴,小聲說道。
“什麼?四成?這是不給百姓們活路啊,天這麼熱,收成時,肯定比不上往年,就這還要加稅,那老百姓一年到頭也不剩啥了,再慘點的佃農,豈不是走上了絕路?哎!”
“王兄,此事當真?我娘子就是城外李家村的,若是屬實,我得趕緊去我嶽丈家說一聲。”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你們倆都認識我這麼多年了,還不了解我啊?你們倆家也趕緊準備好銀子吧,最遲八月初,最早七月末官府就該來人了,真是貴啊,以往罰銀最多一人一兩。
嘖嘖,你們看,我今天隻敢喝杯綠豆湯,彆的什麼都不敢點,幸虧我家日子過得還行,這要是村裡的莊稼戶,隻怕要拍著大腿哭嚎了。”
“......”
三人越聊越起勁,以至於江二勇都端著托盤過來了。
他們也沒停嘴。
江福寶聽得清清楚楚,她從門檻上起來。
“咻——”的跑到後院。
把江二勇嚇了一跳,他還以為從哪竄出一隻大肥老鼠呢。
直到看見侄女頭上的小啾啾,他才鬆了口氣。
“阿奶,阿奶!!”
江福寶剛來到後院,就大喊道。
她大大的眼睛,睜的溜圓,四處尋找著阿奶的身影。
“怎麼了?福寶咋了?”聽到孫女喊她,張金蘭急急忙忙的提著裙子從茅房出來。
“阿奶,我聽到有人說,說官府要漲糧稅,還要我們去徭役,每家要出一個人,不去就要交二兩罰銀呢,阿奶,什麼是徭役啊?”
原主的記憶裡沒有這些。
所以她隻能假裝不知道。
江福寶作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看向阿奶。
“又要徭役了?該死啊,真該死,上次交了罰銀還沒多久,怎的現在不但要徭役還要漲糧稅,這天不下雨,水稻都種不了,這是不給農戶活路啊。”
家裡已經不缺錢了。
張金蘭自然不在乎這點。
可她也是村裡長大的,自然懂莊稼戶的苦。
這聲罵,是幫著農戶罵的。
罵完,她還不忘係好腰帶和洗手。
隨後,張金蘭抱著孫女坐在柿子樹下,給她解釋什麼是徭役。
時間,在她的說話聲中緩緩過去。
傍晚,回到家。
張金蘭把這消息告訴給江守家。
後者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