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們說,我家連罰銀都交不出來,哪裡還有錢高價買糙米啊,哎。”
“娘,你起來,大不了我們不交罰銀,兒子去修河堤就是。”
“你彆胡說,去了那,你以為能活著回來?你這孩子,就是年紀小,見識少,從前去徭役的,百人裡能回來三十人,都算多的了,十三年前,咱們村,有五個人去了,愣是一個人都沒回來。
有一個還是家中獨苗,剛娶了媳婦所以交不出罰銀,他死了,這一家三口還有活路嗎?他媳婦改嫁,老父老母直接懸梁自儘了,你那時候才兩歲,你不知道,行了,你不想跪你就回去,娘跪。”
江家門外的氣氛,與裡麵反差極大。
裡頭吃肉吃到打嗝,外頭饞的口水直流,回家甚至連糙米粥都喝不上。
天色逐漸變黑。
有些脾氣大的,被江守家一頓罵後,就甩手走了。
還有人跪到天黑,膝蓋受不住,覺得沒希望,也紛紛回去了。
包括劉寡婦。
等天亮時,江家大門從裡頭打開。
外頭隻剩下了三分之一的人。
他們麵色蒼白,跪坐在地上,眼睛
至於為什麼跪這麼久。
實在是家裡掏不出一兩銀子了。
“族長,求您,求您幫幫我們,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我有眼無珠,當初不相信您的話,站在了右邊,我知道錯了,我家裡還有五個孩子。
您要是不幫我們,我家那口子會把我兩個女兒賣掉的,求求您了,隻要您幫我們,我做牛做馬都行。”
“村長,你把我命拿走吧,我願意贖命來賠罪,求您幫幫我們吧。”
“......”
留下的人,基本上都是耳根子軟的,當初被江廣義一忽悠,便堅定不移的相信他。
又或者是膽小怕事家裡窮的叮當響的,怕提前秋收了,又不下雨,畝產減少了不說,家裡還要交糧稅,以至於飯都吃不飽,活不下去。
可真的下了雨,漲了稅收。
他們崩潰了。
江守家也沒想到竟然有人跪了一夜。
聽著這些人的乞求和哭訴。
他並未馬上拒絕,而是站在門口,沉思著。
院子裡的江福寶,正在吃早飯。
由於看得入神,她手上的勺子,都要戳到鼻孔了。
“你這孩子,看什麼呢,好好吃飯,粥都要喂到鼻子裡了。”
張燕子拿著掃把路過,剛好看到這一幕。
她訓道。
“知道啦,漂亮娘親。”
江福寶這才低下頭,認認真真吃飯。
再抬頭,爺爺已經從門外進來了。
而他的身後,原本跪著的村民,個個攙扶著跟了進來。
跪了太久,他們的膝蓋早已疼的麻木。
雖說夜裡休息過許多次,但是也架不住跪了那麼久。
“同木,拿筆墨紙硯來,我說一句,你寫一句。”江守家坐在椅子上,對著剛洗漱完的二孫子說道。
“好。”江同木不知道爺爺要乾嘛。
但是他聽話。
半個時辰後,十五張字據平鋪在桌子上。
“方才我已經說清楚了,願意借糧的人,就每家各派出兩個人前來畫押,不能多借少借,我以二十五文一鬥的價錢借給你們,一年後,必須歸還糙米也可以用銀子來抵,你們看,誰先來畫押。”
江守家坐在桌子旁邊,他說話時,右手還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