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不作為晴海最好的中學之一,一個普通的校級口語比賽,大家也拿出渾身解數,每個人各顯神通。
有兩個會美聲的女孩子,在舞台上慷慨激昂地唱著《後媽茶話會》,一句接著一句,發音標準,情感充沛,結束後全場響起了膜拜的掌聲。
還有一組選了專業性極強的《實習醫生格蕾》急救片段,一個接著一個專業術語往外蹦,把全場比賽的難度拉滿了。
楊依遙被震驚得張大嘴巴,有點後悔地對胡思鴻說:“你說得對,我們選動畫片好像是有點太簡單太幼稚了...”
事已至此,胡思鴻也歎了口氣,鼓勵道:“硬著頭皮上唄,我看也有選動畫片的啊,我們自己不能先慫了,再說,有展煜唱歌呢,我們的大殺器。”
楊依遙點點頭,覺得也是,不能因為對手的強大而否定自己,何況他們組有年紀前兩名的學神坐鎮,怕什麼?
感覺沒過多久,主持人就報幕提醒他們準備上場了——“感謝高一六班的精彩表現,接下來我們有請高二一班的楊依遙、裴薇、展煜、胡思鴻為我們帶來《尋夢環遊記》!”
四個人拿著話筒上台,站在舞台邊上,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感覺一切都進行得比任何一次排練都好,從喉嚨裡發出的聲線完美貼合電影裡的人物,語速剛剛好和字幕完整對上,發音也標準得無可指摘。
“Ijustwaoseeheragain”(我隻想再見她一麵。)
“IwishIcouldapologize,IwishIcouldtellherthatherpapawastryingtogohome.”(我希望我能向她道歉,能告訴她:爸爸也好想回家。)
“EvenifItoseecothelivingworld.”(就算我不能在人世間見到coco了。)
“Butsheisthelastpersonwhoremembersme.”(但她是最後一個記得我的人。)
胡思鴻故作成熟的發音,明明是才十六七歲的聲線,卻詮釋出電影裡對死亡的遺憾無奈和家人的刻骨思念,竟讓裴薇突然想起了裴天。
裴天在另一個世界,會不會也想和自己說這些話?他是否和自己思念他一樣,也在思念著自己的女兒。
心中酸楚翻湧而來,裴薇努力深呼吸了幾下,奮力壓下這份不該與於此時產生的情緒,拿起話筒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片段,隻是眼眶裡用力眨了幾下還沒潤進眼球的淚光,輕微泛紅的眼角,被站在身邊的展煜注意到了。
他們的身子是背對著觀眾的,展煜在拿起話筒唱歌的前一秒,他突然輕輕地用環握住了裴薇的手腕,她沒有排斥地甩開,溫熱的觸感從兩片小小的相互觸碰的肌膚麵積傳遞——他在安慰她。
“Rememberme,ThoughIhavetosaygoodbye”(請記住我,即使我不得不說再見。)
“Rememberme.Don'tletitmakeyoucry.”(請記住我,彆讓分離致使你落淚。)
"Forevenif'mfarawayIholdyoui,sisongtoyoueaightart.”(就算我遠去,我也會把你放置於心尖,在和你分彆的每個夜晚,對你吟唱彼此才懂得歌。)
展煜的聲音,是山脊上被陽光融化的清雪,溫柔傾瀉入溪流,純淨明亮又帶著太陽的溫和,緩緩磨平溪水裡粗糲的石子,也在磨平心口結痂的傷痕。
聲音從音響裡傳到耳膜,從手腕傳到心臟,再與裴薇的心跳共振。
唱完了,他把手從裴薇的手腕部移開,除了臉上湧現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緋色,一切都和沒發生一樣,還好也無人注意到——
她突如其來的異樣悲傷,他偷偷安慰的細小動作。
楊依遙覺得自己超常發揮了,現場踴躍的掌聲讓她更有信心了,拉著裴薇跑去找一班的同學,滿臉期待地問:“怎麼樣?我們表現是不是還不錯!”
羅樂濤豎起大拇指:“太強了!carry全場啊!”
於晴也誇讚:“我看到好幾個同學都被感動得偷偷抹眼淚了,你們也配的太有感情了吧~”
湘姐眼裡也是滿滿的自豪,這可是自己班的孩子,說:“沒想到你們幾個,還有做配音演員的天賦啊。行了,我先走了,你們也彆走得太晚。”湘姐也是個實誠人,隻看完一班的比賽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楊依遙打算等比賽結束以後再走,結束以後的評分統計今天晚上應該也出不來,頒獎定在下周一的升旗儀式。
裴薇對楊依遙說:“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
“啊?你怎麼了,剛剛不是還挺好的嗎?”楊依遙問,“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裴薇不知道怎麼解釋,但她現在很想回家一個人待會,乾脆點點頭。
楊依遙隻好說:“好吧,那你一個人回去注意安全哦。”
展煜和胡思鴻去了趟洗手間,彆看胡思鴻在台上為了貼合人物強裝鎮定又故作老成,一下台腿都發軟了,拉著展煜就往廁所裡衝。
胡思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歎:“我好像有點緊張過頭了。”
展煜:“問題不大,你這是有些腸易激了。”他們回到禮堂後在楊依遙旁邊空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