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突然衝出來的這個人就站在這個空位之中, 將鄔聲和小茂分隔到身體兩側。
小茂前搖後倒一陣之後,終於抓到了什麼,找到重心, 站穩身體。
小茂順著自己的手抬頭看了一眼, 這才發現他到底抓住了什麼。
他抓住了謝知斐伸出來的胳膊!!!
謝知斐!!!活的!!三次元的謝知斐!!!
胳膊!真的胳膊!
小茂驚訝“哇哇哇”亂叫一通, 再一看鄔聲那邊, 也被謝知斐用右臂撈住,預想中和鄔聲一起撲街的畫麵沒有發生,這一切都要感謝突然出現的謝知斐。
小茂收回抓著謝知斐胳膊的手,一臉感激地對謝知斐說道:“謝謝!”
謝知斐默默收回左臂,先掀起眼皮,牢牢盯住了小茂一瞬。
繼而眉眼一彎:“沒關係。”
這一瞬, 頗有冰雪消融的感覺。
前一秒小茂還在感慨謝知斐本人看起來比屏幕裡的他冷酷更多, 被盯住的那一瞬如有夜雪襲來,寒意頓生,莫名讓他頭皮發緊, 有種好像被列入敵對方的危險直覺。
但這也僅僅隻是一瞬, 在謝知斐眉眼微彎後,又立刻感受到了他的和煦似春風,身上一點兒危險氣息都察覺不到了。
謝知斐果然像網上說的那樣!待人是很溫柔的。
天啊, 小茂忽然想到,他和鄔聲對於謝知斐來說隻是陌生的路人而已, 他居然都能這樣伸出援手。
果然人品與演技都是top級彆的啊!
“謝老師,真的太感謝您了。”小茂反複向謝知斐道謝,“我看過您的很多戲,我昨天還在看呢!神息恩仇錄裡麵您的片段我反複觀看,打戲真的太帥了!”
小茂沒好意思說他不僅反複觀看, 他還試圖學習。但就剛才他和鄔聲玩個一二三木頭人都能玩得差點摔倒的水平來看,果然紙上談兵是不可取的,他顯然沒達到謝知斐水平的萬分之一。
聽到小茂的話,謝知斐笑著說:“神息恩仇錄是我兩年前拍的電影了,當時還有很多不足,謝謝你的喜歡。我那裡還有一些海報,要是你喜歡的話,我讓我的助理找給你。”
小茂直接激動到失語。
鄔聲正想說什麼,這時,激動的小茂找回聲音,用壓抑著激動但又難掩激動的聲音問:“真的可以嗎?那那……您能幫我簽個名嗎?”
謝知斐:“當然可以。”
見他們聊得火熱,沒有人關注到他,鄔聲隻能默默把自己想要說的話吞了下去。
他想說的話,好像也不是大事。
但鄔聲略微有些在意。
他其實想問問謝知斐——
他的手到底什麼時候能從他的腰上移開?
鄔聲覺得,他已經站穩了,就沒有必要再攬著他了吧?
難道這也是什麼奇怪的藍星禮儀?
既然小茂沒發現什麼不對,謝知斐也不把這個當回事的話,可能真的是。
藍星人這麼做一定有藍星人的道理,鄔聲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又怕他這個問題簡單到能讓人一眼看出他來曆不明,在謝知斐離開之前,不敢問小茂。
隻是,這種被人勾住腰的感覺讓鄔聲有種詭異的、久違的熟悉感。
會這麼對他的隻有他那個同樣貌醜無比的小友,那人比他的年紀要小一些,和他待在一起時,總是一副混不吝的姿態,要麼攬著他的肩,要麼碰碰他的手,無所顧忌地和他稱兄道弟,好像從不覺得和他打交道是一件多危險的事。
不過也就這一人是如此,萬花國人人避他不及,也就這個不怕死的小友與他同病相憐,同樣備受排擠,隻能和他作伴。
藍星人雖然包容很多,但鄔聲觀察到,這裡的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也喜歡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才算得上禮貌,但好像也有吻麵禮一類的,鄔聲不太確定,謝知斐這樣攬著他到底是不是藍星的一種禮儀。
隻能等謝知斐離開了,再問問小茂。
鄔聲等啊等,沒等到謝知斐要離開的意思,反倒聽著謝知斐和小茂的聊天話題越來越遠,越聊越開心了。
橫在他腰上的胳膊存在感越來越高,鄔聲悄悄往外移了移身體,沒逃脫不說,反倒讓對方的手在他腰窩處箍得更緊了。
鮮少與人肢體接觸的鄔聲本來就不習慣和人挨得這麼近這麼久,這稍稍增強的存在感給到他的體感更是異常強烈分明。
鄔聲下意識繃緊身體,垂眼看了看,掌在他腰上的手很大一隻,手指長而直,指骨似乎處在緊繃的狀態,仔細看的話,好像還有幾分顫?似乎在極力控製著什麼,像是冷極了微微打顫的樣子。
就在鄔聲低頭想看個仔細的時候,樓梯上又急匆匆跑下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說著:“可算追上來了,你怎麼跑這麼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捉小三去——”
成邵寧抬眼,看見鄔聲,忽的一噤聲。
“鄔老師?!”成邵寧撲過來,抓著鄔聲的手,“是你嗎鄔老師!天啊天啊,我活這一輩子居然還能見到長成這樣的人,哇哇哇,這不在同一次元的感覺,天啊,我破次元壁了,我沒白活了!”
這時候成邵寧領子一緊,被人提開了。
成邵寧看向提開他的謝知斐,不解道:“乾嘛?”
“你剛剛吃完東西沒洗手,不要抓著彆人,不禮貌。”謝知斐道。
成邵寧:“???”他剛剛隻是吃了片口香糖,不洗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您好嚴格。
謝知斐這一鬆手,鄔聲連忙來到小茂身旁,靈敏的視線捕捉能力讓他感知到有一道目光追著他的動作,但他分不清是成邵寧還是謝知斐。
站到小茂身旁,看向謝知斐和成邵寧時,隻有成邵寧在看著他。
想起什麼,鄔聲又將視線移向謝知斐,對他說道:“剛剛謝謝您。”
雖然如果謝知斐不出現,按他的反應速度,他也一定能接住小茂。但鄔聲能判斷出來,謝知斐也是想幫他們的,而且也沒有讓小茂摔倒,理應向他道謝。
而且,如果不是在化妝間遇到謝知斐,他剛剛的拍攝沒有那麼順利。
尊師重道的鄔聲看向謝知斐,滿眼都是感激。
謝知斐看向站在小茂身後的他,蜷了蜷手指,張了張口,卻有些失卻聲音。
鄔聲的眼睛顏色淺淡,若仔細看,兩隻眼睛的顏色還有些微妙的區彆,像異瞳又不是明顯的異瞳,整體顏色太過淺淡,陽光照過去時便是溫柔的淺金,眼皮斂下時,便窺不見其中的顏色了。
現在這雙清澈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正看著他,像是隱在山間的一眼清泉,沒有多少人見過它在存在,清澈到一眼能看到底,裡麵裝著的神情,最客氣、最禮貌、卻也是最疏離。
謝知斐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忽然意識到什麼,抬了抬胳膊,想要擋住什麼一樣將手抬到半空中,但最後又放了下去,扯唇淡笑道:“不客氣。”
說完,他又看向成邵寧:“你剛剛喊他什麼?鄔老師?”
“對啊,我沒認錯吧。”成邵寧找鄔聲確認道,“鄔聲鄔老師,是您嗎?”
鄔聲點點頭。
“我就說嘛。我又不是臉盲,而且鄔老師的臉,見過一次就不會再忘記了。”成邵寧說著,看向謝知斐,“小……”
想起還有彆人在,成邵寧收起私底下對謝知斐的稱呼,而是用一種比較客氣的態度說道:“謝老師,你剛剛跑那麼快,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四分鐘前。
《與君》劇組對麵的大樓裡。
成邵寧與謝知斐一同站在窗前。
“時間過得真快。”成邵寧說,“轉眼就六月了,過兩天是不是你又要去旅行去了?真羨慕你啊,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好了。親子遊,嘿嘿。”
每年初夏,謝知斐都會推據掉全部的行程,空出檔期,隻帶很少的人跟在身邊,這些事,他的粉絲和家人都知道。
“去我前幾天去過的地方。”謝知斐道:“你要是不擔心自己接不到戲,大可以跟我一起。”
成邵寧:“不不不,那還是算了,我還是先接戲吧。”
一般的演員空檔幾個月,就可能要承受消失在觀眾視野中甚至被觀眾遺忘、進而接不到任何片約的風險,現在的娛樂圈裡,也就隻有謝知斐能有這麼任性的資格。
成邵寧正處於不溫不火,半上升不上升的尷尬時期,半點不敢鬆懈。
“對我來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戲拍才是福音啊。”成邵寧能認清自己,“你自己去吧,說不定等你回來,你就不如我火了哈哈哈。”
成邵寧大膽做夢,謝知斐理都不理。
他隻是默默注視著窗外,忽然變得越來越出神。
成邵寧也往窗外看去,天已經完全黑了,路燈次第亮起來,對麵那棟樓和他們所在的樓宇同為一棟,U字形結構,此刻二樓不知道有哪些劇組還在忙活,走廊被燈光照亮。
今天的月光很白,他能看見對麵二樓的走廊裡,有兩道身影站在那。
一個作古裝扮相,另一個現代休閒裝,好像是在玩遊戲,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成邵寧隱約能聽到其中一個人脆生生的聲音,喊的是:“一二三木頭人”。
皎潔的月光照著他們,莫名有一種讓人想提起嘴角的氛圍。
成邵寧微笑之餘,頗有些感慨:“哎,我好久沒像他們一樣玩的那麼開心了。怎麼越長大,簡單的快樂越少了呢。”
他說著,偏頭看了看謝知斐,不懂謝知斐為什麼看著底下玩遊戲的兩人,一邊露出眷戀傷懷的表情,一邊又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