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斐已經很多年沒演過電視劇了。
他大概保持著每年一部影片的產出速率, 不拍電視劇也不上綜藝,年頭到年尾參加活動的次數也不多。如果電影能順利上映,觀眾當年就能見到謝知斐, 如果不能, 那就可能要好一陣子見不到謝知斐,隻能看一看他之前拍過的電影了。
按資質,謝知斐這種產出速度沒有任何問題,按年齡,則有些不夠看。像他這種二十出頭的年紀, 應該精力旺盛到上午綜藝下午拍戲晚上還能走個紅毯才對吧!
不少人猜謝知斐是不是談戀愛或者已經有家庭了, 才對於維持曝光率那麼不上心。另一部分人持反對意見,覺得謝知斐這樣是饑餓營銷, 是一種穩固神格的方式, 謝氏的公子哥生來衣食無憂, 利並不是他追逐的東西, 穩固的地位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才對。
久居神壇的人, 總會迎來許多窺探的目光。
外界眾說紛紜之下,隻有極少部分三次元能與謝知斐產生直接接觸的人知道真相。
比如成邵寧就知道。
謝知斐之所以對於維持曝光率不上心, 純粹是因為他每年都要完全空檔出三個月的假期,除了四處玩耍, 彆的什麼都不做!
成邵寧羨慕這件事已經羨慕了很久了, 謝知斐五月半到八月半這三個月的行程是一定會空出來, 這已經持續好幾年,都成慣例了。
今年這是怎麼了?
聽謝知斐說他要去演婁金良的電視劇,成邵寧的麵部表情稍稍有些崩壞。
“前兩天你不是還說你又要出遠門了嗎?”成邵寧道,“沒記錯的話,婁導的新劇快要開機了, 主要角色已經定下……而且你這麼多年沒拍電視劇,突然回歸,還像個小透明一樣說演什麼角色都行……”
說著說著,成邵寧突然悟了!
“這難道就是小舅舅你磨煉演技的方式?這就是你說的找苦吃是嗎!”成邵寧大徹大悟,“難道……這就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哪怕已經拿到那麼多影帝獎杯了,還把自己當成新人,從原點出發!天呐!”
鐵血事業批是這樣子的沒錯,總是會走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至於世俗的看法,全都是無謂的枷鎖。
成邵寧悟了,成邵寧真的悟了。
他忽然覺得麵前的小舅舅內在真是有一個無比高大聖潔的靈魂。
成邵寧崇拜地問:“能帶我一個嗎?要是實在沒什麼角色可選了的話,我當個群演,演個屍體也行。”
沒等到謝知斐說什麼,成邵寧便自我肯定道:“我覺得我這個想法很好,到時候就能和鄔聲一起拍戲了。”
“小舅舅,你說,既然鄔聲快要加入知言娛樂了,那我提前和他搞好關係是不是比較好?你們不是都希望我和上進的朋友打交道嗎?”成邵寧美滋滋地幻想著,“這要是能進婁導的劇組,我就能多找他玩了。之前我就和他聊得可開心了。”
“你們也是能讓奶蓋比腦袋高的關係?”謝知斐微涼的聲音陡然插進來。
“沒有啊,我還沒喝過他親手做的奶茶呢,不過頗有眼緣,我覺得我能和他成為很要好的朋友。”成邵寧說著,抬頭看了謝知斐一眼。
謝知斐一副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仿佛和奶蓋有仇。
成邵寧連忙辯白道:“我最近控製體重,沒喝奶茶,真的。”
“你不能去拍《與君》。”謝知斐忽然說。
成邵寧納罕反問:“為什麼?”
“你正在拍的《天極詭事錄》和婁金良的劇撞檔期了。軋戲對演員長期的發展很不好,先把《天極詭事錄》拍完再說吧。”
謝知斐語氣平緩地說完,成邵寧又一次恍然大悟。
緊接著便是一陣油然而生的感動。
最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他的小舅舅直接變了一個人?
之前,謝知斐從不對他的事業發表任何意見。
問就是你自己悟,自己悟出來的比彆人教的來得更深刻。
是謝知斐覺得他現在的水平可以被指點一下了嗎?
成邵寧一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
翌日。
早上八點二十九分。
鄔聲的身影準時出現在悅飲奶茶店所在的南河西路。
上班對鄔聲來說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他腳步輕快地一路小跑,準時到達奶茶店之後,熟練用鑰匙打開鎖住奶茶店店門的鎖。
正要開門進去,鄔聲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奶茶店立牌後蹲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黑色兜頭衛衣,衛衣帽子戴在頭上,臉上還戴著個黑色口罩,蹲下的動作顯得他胳膊特彆長,個頭也大,身軀縮在那個一人高的立牌後,本就窄小的空間略顯局促。
腦袋枕在膝彎裡,好像是在休息。
鄔聲動作放輕下來。
就在鄔聲打算打開門進去給那人倒杯溫水什麼時,那人埋在膝彎的腦袋忽然輕輕動了一下。
“鄔聲。”那人站起來。
聲音很好辨認,身形也是,鄔聲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瞬間變得很驚訝。
“你怎麼來這裡了?”
“真巧,我想到這裡買杯奶茶,沒想到會遇到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那人說著,稍微壓了壓口罩給鄔聲看他的臉:“是我,謝知斐。”
在鄔聲看到他的臉後,又將口罩拉了上去。
鄔聲停頓片刻,明白了過來。
“你是來買奶茶的?那你先進來吧。”鄔聲打開奶茶店的門,進了櫃台之後就抓緊時間戴好圍裙,擦著櫃台,開始收拾起來。
一邊對站在櫃台另一側等待的謝知斐說道:“奶茶店九點才正式營業,這之前我要把所有的設備消毒一番,大概需要十幾分鐘,才能開始做奶茶,要是你有事忙的話,就不要等了。”
“沒事。”
“剛剛你在外麵等了很久嗎?”鄔聲問。
“剛到。”
鄔聲又看了謝知斐一眼,說道:“奶茶店經常接到明星的訂單,但都是助理來取,你都是自己親自來訂奶茶嗎?”
謝知斐點點頭。
鄔聲很意外。
但謝知斐既然來了,而且也下了訂單,那就奶茶店的客人,他就單純把他當成是奶茶店的客人好好服務就好了。
“你要點什麼?”加快速度消毒並且打掃完畢後,鄔聲操作著電腦幫謝知斐點單。
謝知斐看著麵前的奶茶單品介紹單,顯然這是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東西:“哪幾款能加奶蓋?”
鄔聲湊近謝知斐,歪著腦袋給謝知斐介紹:“這款、這款、這款……這些,都可以加奶蓋。”
謝知斐的心思根本沒在介紹單上。他的視線垂落,目光小範圍地在鄔聲的手指與因挽起袖子光裸的腕間來回遊走,一時間有些心不在焉,隨意指了一款:“那我要這一款。”
“奶蓋要這麼高。”
說著,謝知斐照著自己的腦袋比劃了一下。
繼而又說:“我可以加錢。”
鄔聲看著謝知斐比出的高度,驚訝萬分:他還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一個客人提出過這種要求。
天啊,謝知斐原來是一個很愛奶蓋的人是嗎?
“不不,不用加錢。”鄔聲嚴肅道,“你等一會兒,我幫你做。”
在做這杯奶茶時,鄔聲特彆認真。
謝知斐一個人孤孤單單、全副武裝地把自己藏在立牌後麵的樣子,讓鄔聲像是看到了很多時候的自己一樣。
而且謝知斐是他的老師,如果謝知斐不介意,這杯奶茶他都想請謝知斐了。
他從謝知斐那學到東西,交點束脩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