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端起保溫杯吹了吹,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方書記,於主任隻講了水書記的行程,接待工作是怎麼安排的?”
沒等方玉坤說話,於鶴堂搶先回答“吃住自然安排在縣委招待所貴賓間,午餐和晚餐的陪同人員都是班子成員。至於陪水書記視察的人嘛……我聽市委柳秘書長的意思,水書記不喜歡搞排場,就讓相關委辦局的領導陪同即可。”
林木微微點著頭,肯定的說“於主任費心了,安排的很周到。”隨即放下保溫杯,又問方玉坤“迎接方麵,方書記是怎麼打算的?”
“這個簡單,在甘平和廣南交界處,縣五大班子都要到場。水書記畢竟是第一次視察,第一次……糾正一下,是第二次來我們甘平縣。我們一定要拿出十足的誠意和敬意,在縣境禮迎水書記一行。”
方玉坤當即定下基調,振振有詞的話,讓在場其他常委深知,他是一把手,是甘平縣無可替代的掌門人,擁有絕對話語權和一錘定音的權力。
金勝略微皺了一下眉頭,想了想說“方書記,剛才鶴堂主任提到過,市委柳秘書長說水書記不喜歡搞排場,我看……咱們是不是隻在縣委等候,不必大老遠跑到縣境呢?”
金勝反駁的話,令方玉坤微微不爽。
方玉坤便說“金勝縣長,水書記第一次視察,首站就選在了咱們甘平,這說明什麼,說明水書記對甘平十分重視,時刻掛念甘平的發展。若是按照你的意思,你覺得合適嗎?”
一句看似平淡的反問句,實際上已經質問金勝不識時務,對領導有不夠尊重的嫌疑了。
“我覺得金縣長說的有道理,我和水書記認識較早,他這人的確不喜歡迎來送往那一套,我看派於主任在縣境迎接,縣領導集中在縣委等候最為妥帖。”
方文雅是水婷月的閨蜜,自然和水慶章有過接觸,也了解他的為人。她對事不對人,當即談了自己的看法。
“文雅部長,你了解水書記是在他還擔任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的時候吧?”這時,統戰部長鄭海洋不陰不陽的插話進來,“時移世易,位置不同了,人的境界也不一樣。水書記來咱們甘平,就派個縣委辦主任去迎接,傳出去不太好吧。”
可能發現這話味道不對,鄭海洋馬上對於鶴堂歉意的一笑“於主任請彆介意,我沒有貶低誰的意思,我是就事論事。”
於鶴堂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有搭茬兒。
這會兒,錢允文卻說出一段語句驚人的話來。
“我記得當初耿雲峰主政甘平的時候,水書記在燕遊山療養院住了好幾天,他這個臨時一把手卻一無所知。當時水書記離開甘平去廣南赴任,耿雲峰的臉都綠了,沒過多久就給調到市檔案局當局長,現在呢……直接進了大牢,這輩子恐怕要把牢底坐穿了。”
錢允文這一番話,驚人之處有兩個。一個是,暗諷耿雲峰昏碌,頂頭上司在他地盤上他都不知道,就這點水平還混個屁。
第二個更為驚悚,不等於暗示說,耿雲峰是因為禮數不周而遭到水慶章的報複,丟了縣長不說,還給抓進牢裡去了。
在場所有人都看向錢允文,看他穩坐釣雲台的樣子也不像喝了,怎麼竟說胡話呢。
即便這些是真的,作為堂堂常務副縣長,甘平縣排名第四位的領導,怎敢信口雌黃。這話萬一傳進水慶章耳朵裡,你就不怕成為第二個耿雲峰嗎?
和他關係較好的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林木。
按說倆人關係原來一般,就是因為合作找耿雲峰貪汙受賄的黑材料,短暫的聯過手,算是半個盟友。
林木趕緊清了清嗓子,假裝使勁咳嗽了幾聲,借以提示錢允文,說話要有個把門的,還眼神示意他,厲元朗就在現場,當心被人給出
賣了。
錢允文本意隻想說前半句,提到耿雲峰,是想拐彎抹角強調,千萬不要得罪水慶章,耿雲峰就是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