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痛覺出現(1 / 2)

《鎖愛》帶來的熱度、威力很大,尤其是楚伊河“暖冬男友”的角色徹底出圈,一時間找上他的劇本、綜藝、品牌廣告不計其數。

宋或雍和新接手他的老牌經紀人羅錦眠,兩人一起細細挑選了近一個禮拜,最終從所有劇本邀約中選出了一個——《半截手掌》。

劇情大致是講的是一個80年代的故事,一個叫做安南的青年從小酷愛遊泳,可因為身處不發達的通信年代,安南陰差陽錯錯失了近省隊的機會,最終鬱鬱不得誌的他隻能在公共泳池做一名求生員,但很快平靜的時候就被打亂,一次偶然的打掃,他在泳池脫落的瓷磚後麵,發現了被水泥封在裡麵的半個手掌,詭異的故事就此展開。

是一個帶著上個年代灰白色彩的懸疑驚悚片,改編自嫌疑家飛月不飛的《真相的色彩》,的情節就已經非常上頭反轉,一聽說要被搬上熒幕,書粉沒一個情願的,網上抵製聲一片,因此它並不是所有劇本裡最討巧、容易駕馭的一個。

可羅錦眠並沒有阻攔宋或雍的選擇。

熊然看了劇本選送的幾頁,明白了對方不阻攔的原因,因為在某一方麵來說,劇裡的安南和宋或雍有相似之處。

——盛夏酷暑,他頂著太陽緩緩從外麵走進來,臉上白生生一滴汗都沒有,卻像迎麵淋了一場浠瀝瀝的雨,那雨自他從省隊落選,就一刻都沒停過。

這是原作中形容安南的話,熊然也覺得像,像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宋或雍的氣質,羅錦眠的眼睛很毒。

敲定了合同,宋或雍就要開始做進組的準備了,裡的安南遊泳技術很好,在市裡也得過獎,可現實裡的宋或雍不是,他不會遊泳。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宋或雍第一次學遊泳的場景,小屁孩剛過十歲,天生不喜歡水,可看著周邊的小朋友都會遊泳,於是非要學,樓明煙也就答應了,給他請了教練,連彆墅後院都連夜給鑿出了個遊泳池。

私教教的認真,小孩也學的刻苦,一整個夏天都穿著奧特曼的泳褲在泳池裡蹬腿,像隻白色的胖青蛙,到了夜裡,太陽下山了,私教走了,他也不放鬆,就著池子邊的路燈繼續在水裡泡著,泡著泡著,就出了事。

熊然坐在旁邊椅子上,看著小屁孩忽然在水裡掙紮,水花被激的一聲比一聲響,腦袋上的小泳帽都掉了,黑色的後腦勺在水裡一上一下的。

熊然一看就知道抽筋了,果斷下水,借助係統的力量,把手腳撲騰、灌了半肚子水的小崽子抗了上來。

拖到岸邊,人又嘔又吐咳嗽,好容易沒事了,熊然一句還好嗎?小崽子兩個濕漉漉的眼睛尤帶驚恐的眨了眨,下一秒,就張大嘴巴嚎啕大哭。

自那以後,再沒見過他遊泳。

*

宋或雍抱著熊然到了私人遊泳館,私教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早早就等他了。

宋或雍在更衣間磨蹭了很久,什麼動作都很慢,熊然看著他冷靜的樣子,直截了

當的拆穿。

“怕了?()”

對方將衣服放進褲子裡,他抬眸,露出的眼白顯得有點生無可戀。

沒事的⒂()_[(()”熊然安慰:“這一次有私教全程在,你不會再抽筋了,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抽筋的時候怎麼辦?”

“小腿抽筋,深吸一口氣,抓前腳掌,腳往前踩然後拉伸。”

“嗯嗯,大腿呢?”

宋或雍吸了一口氣,快速道:“小腿往後伸,抓住腳背,拉伸。”

“可以,照做就可以了。”熊然拍了拍他的胳膊,眼神希冀:“還怕嗎?”

宋或雍聲音頓都不頓,板著一張冷冷的臉,吐出個字:“怕”

熊然無奈,想要說些什麼,就看著對方朝自己張開了手,抿唇悶聲:“抱一下,要不然不出去。”

周圍安靜了片刻,熊然冷笑一聲:“宋或雍,再多說一句,冷戰三天。”

宋或雍默默收回了手,眼神帶著些幽怨意味,他夾著熊然,一聲不響的走出了更衣室。

知道宋或雍沒什麼基礎,私教教的很耐心,先是讓他再水裡走一走、跳一跳,然後又讓他再水裡閉氣,熟悉水性,還讓他抱著膝蓋,低頭在水裡漂浮,都是正式漂浮之前的必要練習、熱身。

熊然坐在岸邊,看著宋或雍在水裡的動作,思緒漸漸飄遠,他想起自己最初學遊泳的時光,那時候就是一個很精神個子很高的男教練教他們,他一個人帶了他們十幾個大院裡的孩子,說是學遊泳,其實更像是在父母沒下班之前將孩子們托管在他那裡。

孩子們各個年級都有,一個個脫的赤條條的,像糖葫蘆一樣站成一串,教練哨子一吹,就齊刷刷跳進水裡,水花濺在發黃的瓷磚上,孩子們忙著比拚,等那個第一名到達終點時,一陣陣鼓點似的歡呼聲在小小的遊泳館上方飄蕩。

一種濃濃的甜而後澀的滋味澆灌在他心間,像一種封塵很久的茶,被偶然打開,熊然喝下,茶湯將他浸潤,餘味悠長,苦悶泛黃。

時間真的好慢,慢到當初躺在病床上的每一秒都度秒如年,時間又好快,快到不過短短十載,宋或雍已經不是那個在水裡掙紮的小孩子了,現在他站起來,水位也不過到他胸口。

“係統。”熊然在腦中輕聲道:“我們也認識很久了吧。”

係統很快給出了答案:“宿主,從我出現在你大腦,直到今天,已經十年零九個月二十一天了。”

熊然笑了笑:“那你就是我認識時間最長的朋友了。”

“朋友?”

“對,朋友,不讓你以為呢?我把自己的大腦都分出來給你住了。”

大腦裡傳來輕輕的電流茲拉聲,像花屏的電視機,半響,才恢複頻道:“宿主,我不是人類,不在人類界定友誼的範圍內。”

熊然愣了愣,隨即溫柔道:“不是的,人類交友從來沒有必須遵守的規定,我們隻看心,看自己心裡喜不喜歡祂,願不願意和祂呆在一起,而這個祂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小動物、小

() 植物,甚至有可能隻是一根筆、一張紙,從來不不拘於生命有無,形態差異。”

係統在思考,更加頻繁的電流聲在熊然腦中響起。

“那麼,我們就是朋友?”

熊然道:“對,是朋友。”

停頓片刻後,電流聲又響起,這一次小小的、又快快的,像沙拉拉的風吹樹葉聲,又像是係統的笑聲。

宋或雍學的很快,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他已經可以抱著浮板在泳池裡拍水花了,他打法走了私教,從遊泳池裡爬出來。

走到熊然麵前,拿起浴巾擦了擦自己的身體,然後隨意披在上,宋或雍屈膝蹲在了熊然麵前,仰著臉看熊然。

熊然的右腳很快就被打濕了一小團,他的視線順著那斷續滴下的冰涼水珠往上看。

開始是一條長長的透明水線,它們來自身體的四麵八方,順著側臉輪廓、滑過翕動的喉結,又穿過那些起伏的白色的肌肉流淌下來,落在搭在膝蓋的手腕上,再順著骨節分明的手腕和修長的手指從指尖墜下,每一滴都含著他□□的味道。

熊然不敢看他塊壘隱約活動的大腿,不敢看麵前這具濕濡的、修長的、健美的身體,宋或雍蹲在自己麵前,就像是一隻剛剛在水裡嬉戲完的豹子,閒庭闊步的走上岸來,舔著厚厚的爪子。

於是他鬥膽去看對方的臉,這是一個無比錯誤的決定,熊然很快就意識到了。

宋或雍濕著臉的樣子,熊然早就見過,那一次他虛弱靡麗,這一次卻明麗的讓人退避。

他直勾勾的盯著然,水珠順著眉眼細碎低落,像燃燒著墜落的流星,一顆落在他的水紅色的唇上,在猛地濺在熊然的手背上,一瞬間,火星從手臂燃起,熊然清楚的感受到灼痛,許久沒感受到的痛覺迅速傳導他身體的各處,神經覺醒,頭皮發麻。

屏著呼吸,熊然聽見了對方的聲音,涼涼的,像他身上的水珠,細雨似的飄下來。

“熊仔,要不要遊泳?”

熊然盯著他不說話,像之前麵對陽台那個充了氣的泳池一樣,拒絕的態度堅決。

宋或雍抿了抿唇,笑一樣:“這裡是私人遊泳館,現在沒人,這個館是新建的,攝像頭還沒裝,我打掩護,可以的,”

他碰了碰熊然的手,眼神認真:“去遊泳吧。”

熊然小小幅度搖了搖頭。

宋或雍也搖了搖:“又騙我,以為我不知道,明明很喜歡遊泳,你最喜歡玩得那款遊戲是遊泳競技類的,看的雜誌也是體育競技類,講遊泳冠軍那一頁你都翻的卷起來了。”

一時間愣住了,原來他是從這些細節知道自己喜歡遊泳的。

宋或雍直接將他抱起來,重新跳進水中,在裡麵暢遊,動作你自己想象的嫻熟多了。

“你會遊泳?”

宋或雍從水裡探出頭:“會一點點。”

“那為什麼說.......”熊然剛想要問出口,轉眼又明白了,宋或雍要是會遊泳,自己今天是絕對不可

能跟他來的。

“什麼時候會的?不是小時候被淹了之後,打死都不學了嗎?()”他又問。

就去孤兒院那段時間在大澡堂裡跟會的人學的,再說你不是也會遊泳??[(()”

宋或雍單手抱著他,黢黑的眼睛裡映著熊然的臉,他頓了頓,繼續道:“水裡抽筋真的可怕,真的會被淹死。”

他輕蹙眉頭,心有餘悸,像是看見了那個熊然被水淹沒的場景:“我想萬一我們以後遇見了,你想要遊泳,那我就可以跟在你後麵,要是抽筋或者遇到危險,我就能第一時間救你了。

熊然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感動的同時,心中陡然升起一種無力感和失控感,宋或雍越是這樣真心並且珍惜的對待他,熊然越覺得撕扯、矛盾,痛苦無比。

事到如今,他必須承認,自己沒有足夠自製力去抵擋宋或雍。看宋或雍,他能看見對方眼尾最後一根卷翹的睫毛、能看見到他唇上最淺的那道唇線,能看見他瞳孔光圈中所有紋路。

這種極致細致,讓他被宋或雍蠱惑、吸引,再變得更加細致,形成惡性循環,這是個很大並且不斷向深衍生的循環,或者說是圈套。

他就這麼墜進一個名叫宋或雍的圈套,像是落入蛛網的飛蟲,看著對方一點點靠近,不僅一點掙紮都做不到,甚至還想要張開雙手,去索取、去歡迎。

熊然真正意義上的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其他很早就看清了,不過知道今天的現在,他才承認,看著對方露出水的那張濕淋淋的臉,他狂跳的心臟和亂成漿糊的腦袋告訴自己。

承認吧,你就是喜歡宋或雍,熊然,不要再掙紮了,告訴他,你喜歡他,難道你不希望看見他高興的樣子嗎?

熊然幾乎艱難的深吸的一口氣,冰涼的氣息在接觸到熾熱的心臟後,茲拉拉冒起白煙,可依舊沒有壓下那燙傷內臟的灼熱。

聲音從肺裡擠出來,他是逼著自己在說話:“宋或雍,我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但是你真的不用做這些。”

對方不說話,一張濕淋淋的臉就在這麼看著他。

熊然攥緊拳頭:“說白了,我隻是一道意識,附著在這個熊的身上,或許某一天,就像是之前那樣,我突然離開了,不打任何招呼的.....你何必呢?”

這話真狠,熊然一邊說,一邊低下頭,覺得自己在拿著刀捅麵前人熱氣騰騰的真心。

寂靜空曠的遊泳館,隻有滴答的水深,熊然煎熬,恨不得鑽進水裡永遠不出來,又想要伸手狠狠抽自己兩耳光,為什麼要說這些傷害宋或雍,他那麼好。

可是不說,未來,才會更讓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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