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總共開了兩瓶礦泉水,還剩下一點,榮介沒要,留給他們了。然後榮介自己留下那半張麵餅當晚餐,另外兩張給了辛戈,讓他看著分配。
辛戈並沒將餅和水都收在自己手裡,平均分成了六份,每人拿到了一份。
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花蹄收起自己得來的那份麵餅,重新披掛上鎧甲,跟榮介行了個禮,然後一聲不吭地往外走去。
這個時候還去哪兒?榮介疑惑。
“今天是他輪值。”辛戈解釋。
“晚上也去?”榮介有些驚訝。這樣冷的夜,這樣荒的地方,有什麼好守的。
辛戈點頭:“輪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去。”也就是無論白天黑夜,寒熱無阻。
從蠻哥那裡知道,地下人雖然能對抗低溫和高熱,但在嚴酷的環境下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因此對於這些人明明剛被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已經沒有食物和水補充,卻仍然堅持在夜晚出去值勤的做法,榮介感到非常不能理解。現在就剩這麼幾個人了,隨時都會死,又沒人監管著,難道就不會偷點懶耍點滑嗎?要不要這麼古板?
“尊敬的大人,您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要怎麼稱呼您才好?您怎麼會擁有這麼多的水?您這裝水的東西可以送給我嗎?”就在他斟詞酌句準備跟辛戈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個醜陋的大頭湊到了眼皮子底下,諂媚地笑著問了一大串問題。然而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菩嘎嘎?”榮介記得他的名字。
“是啊,菩嘎嘎,有很多寶貝的菩嘎嘎……哈哈……菩嘎嘎菩嘎嘎……”菩嘎嘎凸出的黑豆眼晶亮晶亮的,兩條猿猴一樣結實的長臂在地上一撐,矮小的身體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顯然為自己的名字被記住而感到十分高興。
情緒能感染人,雖然這人非常醜,但榮介卻因為對方單純的快樂而感到緊繃的神經鬆緩了很多,臉上不自覺跟著露出微笑。他也不吝惜,將一個空瓶子放到了菩嘎嘎的麵前:“你喜歡,就拿去好了。”反正他留著也沒什麼用,這裡又沒水可以給他裝,何況在蠻哥那邊還有好多瓶礦泉水,喝完又是一堆瓶子。
“菩嘎嘎……大人您真是個好人!”菩嘎嘎將礦泉水瓶收了起來,然後又滿眼渴望地看著榮介身上的衣服:“大人,您手上捧的是什麼?您穿的是什麼?我從來都沒見過,能不能……”
“菩嘎嘎,睡覺去,不要打擾大人。”辛戈及時出聲,阻止了菩嘎嘎非分的要求。
“好吧,辛戈。大人,祝我睡個好覺!”菩嘎嘎被冷硬地打斷,也不惱怒,好脾氣地應一聲,然後珍而重之地抱著礦泉水瓶往角落一縮,嘴裡還自言自語地嘟嚷著菩嘎嘎要怎樣菩嘎嘎要做什麼。
榮介有些僵硬,他發現這裡的人,除了辛戈,其他的似乎都不是那麼正常。如果剛剛辛戈不阻止,不知道菩嘎嘎會不會像蠻哥一樣把他扒光,然後將衣服和鞋都搶走。還有蘋果苗。
他開始還以為這些人比蠻哥要好一些,至少知道穿點東西,誰知道在回到地庫之後,居然都將鎧甲脫了下來,非常珍惜地放到一邊,一副生怕弄壞了的樣子。除了桑加還知道在腰胯間裹點東西,其餘人跟蠻哥根本沒兩樣。於是一屋子的……嗯……嗯,毫無遮攔的奇形怪狀,初來乍到的榮介不得不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發現蠻哥的身體是真的好看啊。當然,辛戈的也不錯,隻不過辛戈長久與這些怪人相處,彼此間已經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和諧氛圍,因此不免也帶上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的怪異感。對於第一次見麵的人來說,這種怪異感對人的眼睛非常不友好。
“咳……你們不準備離開這裡?”榮介乾咳一聲,將逸散的思維收回,問了個自己非常關心的問題。雖然之前辛戈已經算是給出了答案,但他還是想確定一遍。
“不。”辛戈搖頭,眼神堅定,讓人一看就知道無法說服。
“哪怕沒水沒吃的,也不離開?”榮介又問。
“是的。”辛戈回答。
兩人對答間,除了已經去睡覺的菩嘎嘎,其他三人都悄然無聲地湊了過來,安靜地坐到周圍。
“那如果我想離開,要走哪個方向,才能離開這片荒原?”這才是榮介的目的。他不可能跟著這些人枯守這座死城,哪怕對這座城的來曆再感興趣,但在生存得到保障之前,他是不能浪費太多時間在這裡停留的。
“大人啊,你要離開荒原?你不是從荒原外來的嗎?”辛戈還沒說話,醜胡先開口了,笑眯眯地問。如果不去看他的身體的話,這張臉笑起來還是很賞心悅目的,聲音也好聽,像磬聲一樣清揚動人。
榮介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大人和貴人的意思,但猜也能猜到應該是一種尊稱,總不能跟自己給蠻哥取的稱呼是一個類型吧。想到此,他有些做賊心虛,於是說:“我叫榮介,榮介。你們可以叫我榮介,阿介,不要叫大人。”誰知道那個大人指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