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介僵硬的身體慢慢變軟。當然, 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但辛戈他們能感覺到榮介的氣息在慢慢地增強, 知道這種方法確實有效,便不再擔憂。他們曾試圖跟蠻哥交流, 可惜無論說什麼,蠻哥都一聲不吭,惹得脾氣比較差的桑加和醜胡都要發作了, 還好有辛戈壓著。最終覺得無趣的幾人終於決定不再浪費力氣在那裡乾等,各自散開去休息了。反正就這麼大點地方,真要有什麼動靜,他們立即便能察覺。
不知過了多久, 榮介嗯的一聲, 睜開眼。略微有些散亂的目光慢慢聚焦,從蠻哥的下巴往上移動,滑過嘴唇, 越過鼻梁,落在那雙橘金色的眼睛上,片刻之後認出人來。
“蠻哥。”他喊了一聲,然後已恢複知覺但仍然有些僵硬的身體蜷曲起來,將整個人都縮進了蠻哥的懷裡。
蠻哥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手臂,以便能更好地將人抱住,等調整好姿勢,低頭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卻發現榮介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顯然剛剛並沒有完全清醒。
他無聲地歎口氣,望了眼四周,發現其他人都睡了,於是也闔上了眼。
清晨,灰圖南拜在去跟花蹄換崗之前,悄悄地來到蠻哥和榮介麵前,想看看榮介好沒好。結果被警覺的蠻哥看了眼,立即驚慌失措地跑掉了。
蠻哥摸了摸榮介的後背,以及手腳,發現已經完全暖和,呼吸和心跳也很平穩,於是毫不客氣地將人直接給弄醒了,如同趕路時的每一個早上那樣。隻不過今天顧慮到榮介昨晚差點凍死,沒直接將他給扔地上。
“蠻哥?”榮介打了個嗬欠,迷迷糊糊地站起身,熟練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穿起來。穿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驚訝地回頭瞪著突然冒出來的人。他不是去了城外嗎?
正在活動手腳的蠻哥鄙視地看了榮介一眼,什麼也沒說。倒是桑加等忍耐了一夜的人奔過來,將榮介團團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你怎麼往外跑?”最後,辛戈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包括蠻哥。
沒想到自己又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圈,榮介有些後怕的摸摸鼻子,回頭感激地看了眼蠻哥,才努力地回憶昨晚的事,過了一會兒,神色有些迷茫地說:“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
說到這兒,他突然打了個寒戰。在迷迷糊糊間他還不覺得,感覺那聲音十分親切,就像姥姥在呼喚他,但這時候回想起來,驀然發現,那聲音明明就是自己聽過的,當初在地穴當中慘號的那個聲音。真是陰魂不散!
這事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幻覺,還是真有什麼東西在作怪,想跟其他人說都無從說起,但總是這樣下去也不行,說不定哪天就被莫名其妙給弄死了。
“昨天我往哪裡走的?”想到此,他問辛戈。他想弄明白,那聲音究竟是在有目的地引導他去某個地方,還是一切都隻是巧合。但要說巧合,他睡著覺都能一路走出去,連牆壁都沒撞一下,也未免太神奇了點。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夢遊症。
也許不止是他,辛戈他們也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因此直接帶著他順昨晚那條路往外走。蠻哥將所有東西,包括蘋果苗都帶在了身上,跟隨在後。
半路,他們遇上換崗回來的花蹄。花蹄已從灰圖南拜那裡得知了整件事情,也沒多問,直接加入了隊伍。
或許是千百年如一日的生活太過枯燥,終於有點新鮮的人新鮮的事出現,除了榮介和蠻哥以外,其餘人都顯得興致勃勃。哪怕他們極力掩飾,也掩飾不住眼中激動的光芒。就像昨晚,幾個人一起跟出來那樣。
榮介心事重重,沒發現這一點,蠻哥卻是注意到了,隻不過他對除惡意以外的情緒是不太在意的。
出了路口,進入城市的主乾道。
“你昨天是順著神道往前,走到那裡就走不動了。”辛戈指著前方兩百米不到的地方,說。
“神道是做什麼用的?它通向哪裡?”榮介並沒有冒然就往神道上走,而是問道。
“神道是神祀與王族才能走的路,除了祭祀大典時沒有限製,平時連貴族都不允許踏足其上。”說到這裡,他看向榮介的目光一言難儘,想到自己其實瀆職了,就有點心塞。
“哦?哦。”榮介開始還沒明白,直到接收到辛戈的目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隻好說了聲抱歉,然後迅速轉移話題:“那神道的儘頭是哪裡?”一邊說,他一邊順著神道往前走去。如果不是有辛戈等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可能更願意直接站到神道上找找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