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囂甲就消失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 鼻青臉腫, 渾身是傷。
“你跟人打架了?”坐在洞外看書的榮介見到他這樣子, 不由吃了一驚,問。雖說對於辛戈幾人動不動就會乾上一場架這種事已經習慣,但囂甲自來到這裡之後, 便十分克製, 榮介還沒見過他跟誰起衝突。
“嗯。”囂甲應了聲,沒有看他, 直接走進了洞裡。
榮介放下書跟進去。
“跟誰?”他不是關心, 他是好奇。
“桑加。”囂甲在慣常睡覺的地方坐下。
“你居然跟女人打架?”榮介覺得不可思議, 跟著蹲了下來。
“女人怎麼了?”囂甲終於肯施舍一個眼神給他了, 因為這莫名其妙的話。
“女人……”榮介噎住。女人怎麼了?女人照樣能揍得他找不著北。顯然, 他的觀念還一直停留在原來的世界中, 雖然隨著時代變遷,女人已經憑著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得到了社會的認可, 但在體能上卻依舊弱於男性, 所以打女人是一件非常讓人不恥的事。此時被囂甲一反問, 他才突然意識到, 在這裡男人和女人是真真正正的完全平等,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從心理上, 沒有優待, 也沒有歧視。
“你怎麼跟她打起來了?”他立即調整心態, 換問題。
“她……”囂甲糾結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要怎麼表達出自己的理由,片刻後才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嚇到你。”其實在院子外麵榮介被嚇得撞到他身上時,他就想揍桑加的了,但當時手上拿著東西,不太方便,所以一直等到吃完東西才動手。
榮介愣神,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在他想來,囂甲大約是不滿桑加向自己表白,心中嫉妒,然而嫉妒也該是揍他啊,怎麼可能去跟此地唯一的女性乾架,那不是搞錯了打擊的對象?又或者是本土的風俗問題?此時真相揭開,一時間居然覺得有些魔幻。
雖說因為相處時間久,對彼此的脾性了解很深,他知道隻要不事關生死以及食水的選擇,囂甲這人還是十分可靠的,但卻從來不認為對方會為他出頭。再則,那也不是什麼大事,看桑加平日的習慣,隻怕出於無意。他自己都沒怎麼將這事放在心上,何況是對周圍的事和人都漠不關心的囂甲。
但不得不說,在聽到這個答案時,他心中還是起了波瀾,不自覺飄過一絲許久未有的暖意。他並不懷疑囂甲在說謊哄他開心,這家夥根本沒這方麵的意識。
“那……謝謝你啊。”他終於回過神,笑著說。笑容還是跟以前一樣,但卻帶上了幾分真誠。
囂甲感覺到了,不過沒什麼反應。
為什麼要幫榮介出這個頭,他自己也說不上原因來,隻是看榮介被嚇倒的樣子,心中不爽快,於是就去做了。尤其是榮介躲到他身後,抓著他手臂尋求庇護的時候,他心中鄙夷的同時,還莫名被觸動了一下。這種感覺非常陌生,卻並不討厭。他向來就習慣了憑直覺做事,倒也懶得去思考更深層的原因,更沒想過這樣做能得到什麼。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會跟桑加打架,也意味著他對辛戈等人的防備少了很多,從內心開始將這些人當成普通的同伴,而非敵人。
“你沒將她怎麼吧?”感動歸感動,榮介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桑加沒有惡意。而且如果桑加出了事,辛戈等人肯定不會罷休。
“我打不過她。”囂甲非常敞亮,直接說了結果,也沒覺得有多丟人。
榮介愕然,看看對方身上臉上大大小小的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你說你去給我出氣,結果反而被人揍了,這算是什麼事啊?當然,他心中依然感激,甚至開始斟酌語句,想著怎麼才能既安慰到對方,又不傷害對方的自尊。
不過,很快他就放棄了這種打算,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囂甲根本不需要安慰。對方要真覺得打輸了羞愧,就不會是這樣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了。
也許自己的思想還得改變。榮介告訴自己,然後默默地出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