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甲這一坐下來, 水都要快溢出缸了。他身形高大雄壯,讓他蜷曲在這個缸裡實在有點為難, 何況缸裡還有另一個人,坐不好坐, 腿不好伸, 按他一慣的脾氣,直接就該把榮介給踹出去。而且, 他也確實這樣想過, 尤其是在榮介爆粗的時候。他雖然不知道屁是什麼意思, 但並不妨礙他對榮介說這話時情緒的感知。
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這樣做。原因是什麼, 他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最近似乎已沒辦法對榮介拳腳相加一樣。
“是挺舒服的。”既然不能打,那隻好不予理會,囂甲將注意力收回, 落在包裹住身體的熱水上麵。
他活了三百多年, 還是第一次體驗到被水包裹住全身的感覺, 這種滋味真的是難以言喻,難以言喻的美妙,難怪榮介心心念念都想要洗澡。
榮介瞪了對麵閉上眼的男人一會兒, 也是沒折了,哪裡還有泡澡的心思, 索性開始用手搓洗起身上來。嘴裡嘰嘰咕咕, 心中暗暗發狠, 既然要泡,就讓你泡我洗過的臟水。
“哥,收收你的腿。”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了,推了推擠在自己兩條腿間的那條大腿,儘量讓自己保持淡定地說。
囂甲睜開眼,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動彈。
榮介頭皮微麻,莫名覺得對方的脾氣也到了忍耐邊緣,心中本來堆積起來的怒火瞬間煙消雲散,臉上不自覺陪上了笑:“你放這邊,我放這邊,都好抻展。”妙慫。
這一回囂甲動了,隻不過空間有限,某些部位難免被挨蹭到,囂甲什麼感覺榮介不知道,但他自己完全是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既無旖旎曖昧,也無厭惡反感,他唯一念著的就是趕緊洗完出去,這擠得也太難受了。
大約有相同的感受,囂甲隻泡了一會兒,便出去了,那時候榮介還沒搓完前胸。不過他沒離開,而是站在缸邊看榮介搓澡,自己也試著搓了搓,結果彆說搓出榮介那麼壯觀的景象,就是一點細泥也沒有。
他看著榮介身上的麵條直往水中掉,莫名的覺得手也有些癢,忍了忍,沒忍住,手倏地伸出,在榮介的身上搓了一把,就像榮介自己那樣。
榮介本來已在儘可能地讓自己忽略缸邊人的存在,此時猝不及防,嗷地聲彈坐起身。囂甲迅速收回手,背轉身後,就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蠻哥,你能不能彆再搗亂了?”榮介欲哭無淚,洗個澡咋就這麼難呢。蠻哥手粗如矬,擦那一下幾乎把他的皮擦掉。
“我沒。”囂甲認真嚴肅地回答,背在身後的手指撚了撚,隱隱有些回味剛剛碰觸到的細嫩滑膩感。
榮介還能跟他辯個輸贏嗎?他挺直腰,指了指自己胸壁上那條紅痕,然後什麼也沒說,繼續洗自己的。發脾氣發不過對方,擺道理又是雞同鴨講,除了把自己的心放寬放大還能怎麼樣?宰相肚裡能撐船啊。
囂甲目光落在那條紅痕上,發現在一片白淨中,確實是有些礙眼,但他的關注點並不在此。
“你太弱了。”他突然說。
榮介聞言,下意識瞅了眼自己胸肌菲薄隱隱可見肋骨的胸壁,也沒覺得多自卑,隻懶得理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短處,他能傻到拿自己的短處去碰人長處嗎?
囂甲摸了摸自己光頭,榮介不說話了,他反而覺得沒趣,但又不想離開,隻是單單這樣看著水帛纏繞著人體,他都覺得很有意思。在遇上榮介以前,哪怕是做夢……好吧,他從來不做夢,哪怕是幻想,他都想像不出這樣的一幕。最重要是,他居然沒有心痛的感覺。
這時候,榮介已洗到後背,他的柔韌度不行,有的地方根本碰不到,洗得有些辛苦。
“我幫你。”囂甲見到,眼睛一亮,興致勃勃的提議。從身上搓下一條條柔軟的泥,他覺得這種經驗既新奇又有趣,可惜自己身上沒有。
榮介睇了他一眼,放下酸軟的手臂,長長出了一口氣,說:“好啊。不過你力道要輕點,彆把皮給我搓掉了。”換在過去,好麵子的他肯定不能在臟成這樣的時候讓人幫著擦澡,但現在他也算看清楚了,跟囂甲麵前講臉皮,那是傻子才乾的事,謀好處才是正經。
說著,他背轉身,雙手趴在了缸沿上。
囂甲得到允許,似乎很高興,雖然沒有笑,但眉眼都柔和了兩分,不再顯得那麼冷硬。記取之前的教訓,他沒有一上手就開始狠搓,而是小心翼翼地收著力氣在榮介背上蹭了一下,見其沒有過激的反應,才學著榮介的樣子擦起來。
榮介開始緊繃著神經,擔心對方沒輕沒重,過了一會兒便放鬆下來,閉上眼享受起來。蠻哥做事果然可靠,就連擦澡都比他自己親自動手舒服。
“唔,舒服!蠻哥你這手法可以啊,一點兒都不像第一次做這種事。”他哼唧一聲,讚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