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夜裡接連引導了幾個老人進入往生鏡,從黃昏傍晚至太陽初升,她揉了揉有些打架的眼皮,拿起卷軸,邁向下一個地方。
【程非,二十歲,天和三十八年,辰時,窒息而死,】
黎念到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味道,直嗆鼻腔。
有白骨橫在土堆上,一麵旗子斜插著,枯黃的,有些破舊,在風中微揚,上麵赫然寫著三個字——“亂葬崗”。
不遠處,有個異常明顯的土坑,土坑四周,七橫八豎地躺著幾個屍體。
可這些屍體,她根本沒有收到卷軸,是意料之外的死亡。
而死者本人的屍體和他的魂魄,此時卻並未看見。
幾乎是一瞬間,黎念斷定,魔又在作亂。
土坑周圍的屍體,身著統一的棕褐色行衣,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廝,脖子上均有鮮紅的抓痕,血液還是新鮮的,隻是已經沒氣了,應當是惡鬼的手筆。
無形之中,這個魔,給她增加了好多工作量。
屍體周圍,散亂地躺著幾把鏟子,中央的土堆想必就是如此來的。
他們這些人是想用土坑活埋這個程非麼?
土坑微微凹陷,有人剛從裡麵爬出來。
黎念很快理清了前因後果,他們將程非活埋,程非怨氣深重,化為怨魂,在魔的驅使下,他重新融入屍體,從土坑中爬出來後,就把這些人殺了。
看樣子,這些人剛死不久,想必那惡鬼跑得不遠。
此亂葬崗位於城外郊區,在蜚若林深處,許多人借助蜚若林的瘴氣掩蓋,在此掩埋屍體。
今日,阿彪與謝殷便在蜚若林中砍金絲檀木。
黎念勾勾手指,“謝殷,阿彪,在蜚若林中找找有無異常,”
清冷的聲音順著紅線傳到兩人耳中。
謝殷隻覺有什麼東西趴在了自己耳垂上,柔軟的觸感,接著有些熟悉的聲音就傳入了耳朵。
就好像是黎念趴在他耳邊說話一般。
他不自然地捏了捏耳垂,隨即轉頭望向四周,尋找熟悉的身影。
“大人不在附近,”阿彪本坐在樹下乘涼,他迅速站起身,“我們到附近找找,想必是又有惡鬼了,”
果不其然,謝殷沒走幾步,就聽見了異常的聲音。
太陽漸升,但蜚若林中樹林高大,樹冠茂盛,足以遮擋住陽光。
樹蔭之下,草叢之中,腥紅的血液濺到灌木叢中。
謝殷望去,一男子正躬著背,兩手抓著一隻白兔。
兔子渾身癱軟,身子垂落仿佛被拉長,細長的雙耳毫無生氣地垂下,白色軟毛上沾滿了紅色。
那男人身著白色儒衫,但渾身沾滿黃土,就像是剛到泥地裡滾過一圈一般,他正低著頭,咬在兔子的脖子上。
滿口血腥,似人,又非人。
黎念腳步很快,每過多久便到了他們所說之地,阿彪正站在樹後。
“大人,您終於來了,謝殷他不聽勸,就衝上去了,”阿彪著急道。
黎念朝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那惡鬼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