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問“他們怎麼說?”
陳虹道“我爸爸開始聽到這個消息,還蠻高興,可後來他去問了組織部認識的人。組織部的人說,這次的考察人選,並不是每個人都會用,大概能用的不超過60%,其餘推薦票不高和考察出來情況不好的,還是不會用。”
60%?隻有60%!蕭崢心裡也咯噔了一下。
隻聽陳虹又道“我爸爸說,組織部的人說了,這次考察的985高校畢業的乾部中,絕大部分都是在鄉鎮、部門中層正職的崗位上,再不濟也是中層副職,像你這樣的一般乾部真是‘鳳毛麟角’,所以他們說,你的機會不大,很有可能是陪榜的。”
陪榜?聽到這個說法,蕭崢差點就暈過去了。
本來自己是抱著很大期望的,可沒想到最終也隻是陪榜的命嗎?
蕭崢也有點泄氣,他說“我不知道是這個情況。”
陳虹道“你啊,就是以前太不會做人,得罪了宋書記。又不上進,又太老實。混了7年才是一般乾部。現在機會到了眼前,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溜走。”
蕭崢是喜歡陳虹,但是不喜歡她批評自己的樣子,忍不住就回了一句。
“既然考察了,說不定還是有希望的呢!也不應該那麼悲觀,認為隻用60%,自己就完全沒有希望了!我看也不見得。”
“好吧,你既然覺得自己有希望,那你就覺得有希望吧。”陳虹也不想跟蕭崢爭吵。
“我要去上課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儘管蕭崢在電話中對陳虹說,自己也有希望。
可真靜下來想想,他自己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小得可憐。
60%,其他人都是中層以上,就自己這個一般乾部,怎麼可能輪得到自己?
蕭崢感覺自己在辦公室待下去,隻會胡思亂想,就又去了副鎮長金輝那裡。
金輝一見到他,就爽快地道“走,咱們下村去。”
蕭崢有些奇怪,平時都要自己催著副鎮長金輝下村,好久沒見他有這麼主動過了。
今天金輝還讓鎮上的公務車送他們下村去。說是“下村”,其實是“上山”。
安縣是三麵環山、一麵臨湖的境域,天眼群峰自西南入境,分東西兩支如巨人長臂,環抱縣境兩側,如嬰孩般嗬護。
《詩經》有雲“安且吉兮”,這安縣就取了其中一個“安”字來立縣。
以前,遠古時期,這裡曾是覆蓋丘陵的原始森林,其間溪流瀑布、山湖映日,宛若人間仙境。
在蕭崢年少之時,蕭崢在爺爺和白狗的陪伴下,在這山石林間,奔來跑去,儘管乾的就是撿柴禾、打野雞等俗事,但好不自在。
後來,鎮上鼓勵、山裡集體開礦,山林開始被破壞,到處能看到的就是濃煙滾滾、土炮震天,野獸逃離,溪流阻斷。蕭崢是從心底裡不喜歡這麼搞!
上過大學,念了不少環境治理方麵的書,蕭崢認為,破壞環境賺的錢,賺不長久,也賺不安穩。
未來山區要發展,必須把寧靜還給山林,把綠色還給自然,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相互依存、互添福祉。
然而,到了鎮上,他發現現實生活,人們考慮問題,並非從正確與否來考慮,而是從有利與否來考慮。
這個有利,不是對自然有利、對未來有利,而是對自己有利,對當前有利。
蕭崢一介科員,又能施加多少影響?想要改變大家的行為,更是無能為力。
他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勸說副鎮長金輝,加強對村裡礦山的安全管理,尋找機會看能否關停礦山。到目前來看,還是收效甚微。
然而,今天金輝主動叫蕭崢一起下村,讓蕭崢不由想,難道金輝終於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打算有所行動了嗎?
桑塔納2000接近鳳棲村,蕭崢偶然間朝車窗外一望,卻發現了那個塌方的山體。當時,“小月”的車子就是在這裡被塌方的山石壓扁。
目前,山石已經被清理到了路邊,可是山體上並沒有其他防護措施,萬一什麼時候又下起了大雨,塌方事件極有可能再次發生。
蕭崢就轉向後座的金輝道“金鎮長,這路邊的山體,還是很有危險性的,必須讓村裡采取措施防護啊,就算村裡沒錢,我們鎮上也得出錢,
去解決這個安全隱患啊。”
金輝歎道“我也想解決。村上肯定是不肯出錢的,鎮上我也向管鎮長爭取過了,可管鎮長也說,今年財政緊張,鎮上乾部吃飯都不夠。”
蕭崢道“金鎮長,可這安全隱患就擺在那裡,總不行啊!萬一發生像上次那樣,將省城的奧迪車給壓扁的事情怎麼辦?上次沒出人命,不等於下次能有這麼幸運。”
“蕭崢,你老是說什麼塌方壓扁了省城的奧迪車,可除了你,根本沒人看到這個事情!”
金輝說“我看你是看花眼了,或是做夢做到的。以後,這個事情不準再說了,給人感覺,好像我們鎮上的安全真成問題一樣!存在隱患,和出現大事故,可是兩碼事!你不能對外說,我們的隱患就是事故,這不是給自己臉上抹黑嗎!”
蕭崢有些傻了!
這是真的事故,而且是已經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