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越過球網。
“我來!”
古森元也奮力一撲,以一個看著就痛的動作貼地鏟起了球。
佐久早聖臣縱身一躍,意外地並未扣球,而是在空中做了個假扣真傳的假動作。
“麵對靈活狡黠的貓咪,井闥山也意外地采取了假扣真傳的舉措!而做出這一行為的正是井闥山的王牌佐久早!”
“王者井闥山並非隻有強攻,他們同時還兼具著靈活屬性!懂得變通是所有優秀的排球選手的特質!”
接應大城佑哉抬手一扣,插縫扣向了音駒死角處。
“咚!”夜久衛輔橫叉一腳,將球踢了起來。
“夜久選手用腳將球接了起來!傳給了孤爪選手!”
與此同時,位於後排的夏目也助跑起來。
布丁頭二傳雙手朝前頭頂一舉,沒有絲毫暗號甚至動作示意,所有人都助跑了起來。
又是一次多方位置差進攻!
夏目呼吸急促起來。
想要扣球動作心情從未像有這樣強烈過。
——給我托球吧!
這句話以強硬的姿態浮現在自己腦海中。
少年單腳蹬地,騰躍而起。
黃藍色大球越來越接近視網膜,直至那稍縱即逝的停留在自己跟前的短短瞬間的到來。
茶發少年聽從了自己內心的呼喚,揮動右臂,掌心重扣於球心。
——過網吧!!!
伴隨一聲重擊聲。
球被他直接擊過球網。
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
——一頭自然卷的半長頭發,右眉上端兩顆並排的痣。
來人一反常態地伸長了手臂,以單人姿態出現在球網對麵。
柔韌性極強的手腕隻要掌握好特定角度,便可以使得攔網時受到的影響減到最輕。
靈活的手腕一翻,將氣勢洶洶的排球朝另一個角度壓去。
“井闥山的王牌佐久早選手——”
“佐久早選手出現在了攔網位置!”
“他攔下了夏目選手的扣殺!!!”
琥珀色的瞳孔輕輕震顫。
重力牽引著身體下墜。
夏目不忘抬起手臂試圖攔下隨著身體一同下墜的球。
然而,還沒有徹底開發的左手顯然不如右手得心應手。
……
“嗶——”
伴隨著主裁哨聲,第一局拉下帷幕。
21:25,井闥山率先拿下一局。
“是我判斷失誤。”孤爪研磨垂眼,深黃色的豎瞳盯著地麵,他低著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夏目搖頭:“不,也有我的問題,是我沒有注意到佐久早的動作。”如果他能夠及時反應過來,哪怕隻是在扣球動作瞬間變扣球為吊球,都不至於直接被佐久早直接攔下。
黑尾鐵朗一手摟一個:“你們兩個彆自我責任感太甚,有時間檢討不如想想第二局怎麼打。”
“我們音駒的大腦和血液君,嗯?”
他衝分彆衝二人挑挑眉。
*
中場休息時間。
“井闥山難打吧?”貓又育史問他們。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包括替補們。
“他們很強大,這種強大不是某個人特彆突出的強大,而是所有選手都擁有遠超常人素質的強大。”孤爪研磨說道。
“沒錯,”貓又育史點頭,“你們已經深刻體驗過了井闥山強大,他們每·個·人,都有著獨一無二的超乎於常人的特質,亦或者有著遠超於平均值的水準,這是目前的我們還無法企及的。”
他吸了一口氣,“但這並不是代表井闥山是不可戰勝的。”
“我們音駒的特色在哪裡?”他問。
“防守。”一年級們同時回答。
“是的,排球中防守氛圍攔網防守和地板防守兩種,其中,副攻是攔網的核心,自由人和主攻們則是一傳的核心。黑尾,你和犬岡兩個人有適應一點飯綱的進攻思維嗎?”
“有個大概了,”黑尾鐵朗說,“他其實並不拘泥於所謂的‘王牌選手’,在攻手選擇分配上,他更側重於‘誰能夠扣出最強的球’,基於這一點,他會選擇在限定的‘這一球’上發揮出最大強度的選手。”
孤爪研磨和他的配球思路也有點相似,但音駒更側重於“合適”和“靈活”,
扣出的球威力大不大暫且不說,要的是能夠為音駒爭取到更多的分數,因此,如果吊球管用,他也會托給打吊球的選手。
這也是音駒多方位置差進攻如此頻繁的原因之一。
“不過有時候也會因為特定的選手而做出相應改變,就像我一樣。”布丁頭二傳補充說。
“怎麼說?”
“比如我有時開局會考慮到扣殺的威力優先托球給虎或者貴誌你們兩個能夠憑借球勢壓倒對方的人,隻要對方被我們的氣勢嚇到了,勝利的天平就已經偏向我們了。”
“飯綱也是這樣的思維,”大腦眨眨眼,“鑒於佐久早的名氣,他有一些球會刻意傳給佐久早,即便那一球由其他人扣威力可能會更大,但他還是優先選擇了佐久早,雖然傾向性不明顯,但還是看得出來的。”
黑尾鐵朗一捶手掌,“對,一旦遇到糾結的球,他是第一選擇就是佐久早,也隻能是佐久早。”
隻有將球交給佐久早,飯綱才有最大的把握。
犬岡走作思考狀:“所以說,飯綱其實是挺依賴佐久早的嗎?就像我們依賴研磨學長你一樣。”
“我倒是覺得,比起‘依賴’,更像是‘信賴’。”夏目稍微反駁了一下他。
“飯綱信賴佐久早能夠將球扣出最好的水準,而這種‘信賴’或許是雙向的,佐久早也堅信飯綱會基於對他的肯定將球傳給自己。”夏目看向研磨。
後者恰好同一時間將視線投向他。
“雖然有點暈,但我好像聽懂了。”犬岡摸了摸額頭。
貓又育史欣慰地點點頭:“摸清了二傳的進攻模式,攔網防守的強度和準度就能隨之提升。”
“至於地板防守,夜久,大家都是信任你的,你也從來沒有辜負過大家的期待,和之前一樣做就行了。至於其他人,不管是再如何困難的球我也希望大家不要輕易放棄,隻要追上前,就有機會能接住。當然,保護好自己是第一關鍵,除非又萬全的把握,不然我不建議你們為了救球做某些高難度動作。”他特地看了眼幾個“做過高難度動作”的選手們。
貓貓們左邊右邊眼神亂飄。
“井闥山是一堵厚實的高牆,隻有擊碎這道高牆,大家才能窺見這堵牆後的風景。”音駒老教練緩緩說道。
井闥山休息區,教練也在叮囑隊員們:“大家也看見了,除了少數幾個力氣大的家夥,音駒最擅長的就是各種聲東擊西的假動作和跟小強一樣頑強的防禦,在比賽中,隻有徹底打碎他們的防禦才將勝利掌握在自己手裡。”
隊員們目光灼灼,飯綱掌篤定地說:“教練您放心吧,大家不會降低警惕,爭取今天兩局結束比賽,以最飽滿的狀態迎戰後麵幾天的對手。”
*
正式上場前。
看台上,山本茜和灰羽艾麗莎正在鼓動應援隊員們。
“聲音再響一點!”
“給我們的隊員以最強勁的鼓勵和支持!”
井闥山和音駒的應援
團不相上下地較量著,你聲音比我高我聲音就再高過你。
千切豹馬結束訓練趕了過來,一進來先是被雙方涇渭分明的顏色和吹奏部震驚了下,又就近挑了個過道附近的位置。
“你好,這邊有人嗎?”他問一個栗色頭發的娃娃臉男生。
“哦哦,沒有,你要進來嗎?”多軌勇抬頭,正想給他讓位子就看見千切豹馬一腳從過道跨過來。
“同學你柔韌性不錯嘛。”宇內天滿豎起大拇指。
千切豹馬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呀,這個比分……對音駒很不利啊。”千切豹馬進來沒仔細看比分,坐定之後一看分數板,不由為自己好友揪心起來。
“嗯,”宇內天滿回答說,“上一局最後我也說不準算不算一個圈套,也有可能隻是湊巧?”
他挑了幾個重點的球和千切豹馬講。
對排球知識潰泛且僅限於知識層麵的美少年愣住了。
“……你們打排球,還要學跑酷的嗎?”
“個例,這隻是個例!”宇內天滿為廣大排球選手發聲。
從震驚狀態切換回正常狀態,千切豹馬用手指敲著膝蓋:“我倒是認為,運氣的成分有,但應該也算不上是圈套,充其量倒是有點像是‘碰巧做出來的動作不過因為身體素質過於優越而成功了’的狀態,這在競技體育中不少見吧。這位小哥,你覺得呢?”他挑眉問。
宇內天滿在他揶揄的視線下點了點頭。
“不過音駒輸了一局的話,第二局打得就更加艱難了呀……”粉發少年歎了口氣,眼睛盯著球場上的選手。
球場上,音駒在做賽前動員。
“我們沒有退路了。”黑尾鐵朗沉聲說。
主將漆黑深邃的眼眸平等地掃視過每一名已經顯露出疲色的隊員,“破釜沉舟,隻有贏了這一局,我們才有和井闥山進行第三場對決到機會,才有可能握住通往全國大賽的入場券。”
“拿出音駒的鬥誌來吧!”
“哦!!”
三年級選手們額外又互相交換了一個隻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畢竟,沒有人比他們更想贏下比賽了。
*
第二局,音駒將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到了飯綱掌身上。
既是為了幫助副攻們更好判斷他的進攻思路以便攔網,又是為了通過乾擾二傳進而影響井闥山的進攻。
如果說自由人是一個隊伍的基石,那麼二傳就是中樞,是一切指揮和接受信號的中轉站。
一旦二傳受到影響,那麼後續攻手進攻也會收到一定牽製。
波及範圍之廣,也是音駒之所以這麼寵自家二傳的原因之一。
夏目轉了轉球,外表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的琥珀色眼瞳平靜地掃過井闥山一種正選。
亞久津慎太趁機和佐久早聖臣講小話:“我之前就想說,音駒這個小孩明明場下看上去和元也差不多乖乖的,一上了場不說像他,反而更像小臣你,發球的時候麵無表情,若不是要接球,誰會費勁巴拉地連蒙帶猜找你們朝哪裡發球?區彆在你是旋轉詭異他是球速快。”
佐久早聖臣翻了個白眼,幽幽地歎了口氣。
算了,這是隊友,剛剛休息期間還送了他一瓶消毒酒精。
好不容易等到裁判宣布比賽開始,佐久早聖臣鬆了口氣。
哨聲響起,他看見音駒的1號位攻手和上一局一樣,等在原地,沒有著急發球。
這算是他欣賞夏目的一個點,不管外界再多乾擾,他依舊堅定自己的發球模式。
少年起步跳發,球箭矢一般衝向井闥山後場偏向1號位方向。
古森元也盯著球,想要替人接球的動作一頓,臉上浮現出一抹猶豫的神色。
“出界。”他低聲說。
飯綱掌接球的動作也隨之一頓。
“嘭!”球砸到地上。
兩邊隊伍都等著裁判判定。
黑尾鐵朗朝夜久衛輔看去,後者聳了聳肩,“我看不清。”
他眼睛四處瞄了瞄,又低聲說,“不過感覺偏界內。”
和夜久衛輔判斷相同,古森元也的神色不怎麼好,緊張地掰著手指,在和隊友低聲說著什麼。
主裁看了看邊裁,兩個邊裁互相悄聲說了幾句話,最後手朝下一指。
——判定界內。
音駒發球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