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豎瞳漫無目的地環視一周。
雨聲依舊沒有停下,甚至還愈演愈烈。
極其強烈的劈裡啪啦聲響彰顯著它的存在感。
似乎想要衝刷掉不堪的、汙穢的、肮臟的事物。
比如血跡、比如腐朽頹敗的枯枝落葉、比如敗絮其中的光鮮府邸。
又比如……本身就不該存在的人。
一片
寂靜中,一道聲音響起。
“是你吧,伯爵先生。”
S小姐展露出一道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揚起頭,帶著笑容看向伯爵,祈使句句式和語氣中並沒有任何猜忌和怨言。
少年伯爵不說話,朝著少女微微一笑。
——和之前展現出來的模板化笑容彆無兩樣。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朋友們。”
“我也,彆告訴我伯爵連女孩子都不放過……”
“雖然現在很明顯了伯爵就是凶手,但是動機很不明確啊。”
“還糾結動機呢,人都快殺光了!”
S小姐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果然呢,是伯爵先生你動的手。”
“我已經感覺到了哦,輕飄飄的感覺~”“她”說了句令觀眾們不明就裡的話。
伴隨著一段音樂的高潮聲響起,照在“她”身上的光圈突然擴大,眼見的觀眾們發現“她”腳上穿上了一雙鮮紅欲滴的紅舞鞋。
“等等,如果說之前的死法都符合童話故事情節的話,那麼紅舞鞋就是下一個——”
“那個跳舞跳到死?!”
“如果我沒有猜錯,擁有下一種死法的,就是我了吧。”少女歪了歪腦袋,眯起了眼睛。
這是一個看起來相當可愛的動作,“她”做出來沒有絲毫造作,反而令人心生憐惜,尤其是知道下一個死亡的即將是少女之後。
不知何時起,少女身上的裙子從下擺處開始朝上漸漸染上了血一樣的紅色。
音樂走高,又驟然停住,如同被一隻手憑空掐斷。
音樂聲停下的瞬間,少女也倒在了地上。
半個身體都是紅舞鞋一樣詭異的鮮紅。
少年伯爵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摘下帽子,對著倒地的少女行了一個禮。
動作優雅而緩慢。
“所以就是伯爵和執事共犯組?接下來就是揭秘為什麼要動手的過程吧。”
“殺機浮現了嗎要?”
伯爵先生看向執事,微微蹙了下眉。
少年嘴巴長了張:“那麼,下一個……”
“叮啷——”
一道鐵鏈聲響起。
年輕的伯爵沒有絲毫防備,被一串鐵鏈牢牢捆住。
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杖當啷一下摔在地上。
觀眾們就眼睜睜看著披著小黑人服飾的排球部候選們舉著長長的鐵鏈一圈圈將夏目捆起來,過程有點喜感,但台上演員很敬業,而且小黑人們速度也很快,一看就是平時閒得無聊舉著球網到處跑(bushi)
一瞬間,一向沒有過多表情的伯爵變了臉色。
“主人!!”執事驚喊一聲,衝上前去。
“奉勸執事先生你小心一點,你主人的性命如今可掌握在我手中。”
冷淡的少年音和皮鞋踩上地麵的踢踏聲自高處響起。
台階上,一名麵容和伯爵彆無兩樣的少
年緩緩走下。
他穿著一身和伯爵一樣配置的西裝,區彆在於雙方的領結和帽子配色上的不同。
二人幾乎從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卻有著鮮明的差彆。
如果說伯爵先前臉上還帶了些敷衍的模板化的笑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麼現在出現的這名伯爵二號則是連敷衍的假笑都不願意敷衍一下。
被他那雙閃爍著寒芒的眼眸掃過,感覺整個人都在發顫。
來人就像是個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般。
在他身後,一名一身黑的高個人士宛如幽靈一半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他身後。
銀色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在重力作用下下垂,嘴角勾勒出邪氣的笑容,手裡緊緊攥著泛著銀光的鐵鏈。
鐵鏈的另一端,正緊緊鎖著少年伯爵。
“孤爪和灰羽?總算是出場啊了!一出場就是對峙場景嗎?”
“靠,所以是雙子互殺劇情???”
“不是,這個劇情怎麼回事?我怎麼看不懂了?”
“捆綁py?這是我不花錢就能免費看到的嗎?”
“你們慢點殺,要殺也行,讓我多欣賞欣賞你們幾個的臉再掛——”
“說得好,這種話多說點。”
慌亂的神情隻在伯爵臉上出現了片刻,幾乎是瞬間,他就恢複了平日的狀態。
“你殺不了我。”
他平靜地道。
“因為……咳!咳咳咳——”
他要說的話在銀發人的勒緊鐵鏈的動作下成了未儘之語。
咳了好久,少年伯爵才停下,他對著來人做出口型——
他的語速其實很慢,台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觀眾們看得見歸看得見,但會讀唇語的沒幾個,而那些恰巧讀出來他什麼意思的觀眾們表示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
“有什麼話,等我將你了結後再和那些人說吧。”他緩步走下台階,一步一步,走到了手杖落下的地方,彎腰將手杖撿起。
兩隻手把玩了一下手杖,僵硬地彎了下嘴角,他看上去稍微有點人味了。
就在這時,伯爵低聲笑了笑道:
“你好像忘了,我並不是孤身一人。”
“你的護衛在攻擊我的同時,是否還能顧得上保護你呢?”
“噌!”
和伯爵長相一樣的少年被從暗處飛來的紅色絲綢纏住身體,他眼神掃去,頭發有些淩亂的執事露出一道邪笑。
“這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先生,我還在呢。”
說著,他一拉手裡的紅綢,將少年纏得更緊了。
而手握鐵鏈的銀發人也不甘示弱,綢緞一樣垂下的銀發,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那雙碧綠猶如翡翠一般的眼,他手下同樣用力,伴隨著一串丁零當啷的鐵鏈碰撞的聲響,困住伯爵的鐵鏈也緊了兩分。
伯爵頭發有些淩亂,一雙琥珀色的豎瞳緊緊盯著同樣被牽製住行動的人。
而被紅色絲綢困住的少年同樣也丟失了手中的手杖。
他們二人包括兩邊的執事護衛都僵在原地。
雙方一時間陷入膠著狀態。
誰都壓製不過誰。
誰都無法戰勝誰。
“嚓。”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霎那間,台上四人動作同時頓住。
舞台暗了下來。
觀眾們:???
幾個眨眼的功夫▆▆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再度一亮。
——是最開始的那間屋子。
不知道少年劃了多少火柴,又或許,他隻劃了那一根。
頭頂燈光呈現出暖橙色的暖色調,台下觀眾們能夠看見“他”的全身了。
被繃帶纏住的血跡斑斑的脖子、胸口已經泛褐色的血跡、袖口深色的血印……
“等等,這些部位,脖子,胸口,四肢……都是那些人的死法吧!”
“剛剛那是夢境?還是幻境?”
“自殺失敗的方式??”
“所以這回是真要自殺,而且成功了??”
“噌”一下,作為背景板的門框也被火光照亮了。
錯綜雜亂卻又鮮紅到刺目字跡映入視野。
“整天玩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有什麼用?”
“沒有一技之長將來會有什麼出息?”
“不許玩了,給我好好反省!”
“愛好頂什麼用?能當飯吃?”
“你隻配碌碌無為地過這一生!”
“放棄吧!認命吧!你是被遺棄的人!”
少年身後的大屏將這些句子放大。
“所以,他是因為被剝奪了追求夢想的權利,所以才一遍遍自殺的?”有人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少年高高地伸出自己的手臂,纖細脆弱的手腕上,曾被割出無數道深深的口子,修長的脖頸同樣殘留著自殺未遂的痕跡。
被扼殺了渴求夢想的人,還能尋到那把得以開啟從心靈通向外界的鑰匙嗎?
人啊,不過就是一路從羊水走到墳墓的旅程罷了。
“你找到抵抗虛無和黑暗的鑰匙了嗎?”
一道飄渺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問自己。
苦苦尋覓不到救贖的孤獨畸形靈魂,在嘗試了溺水、斧砍、錐刺、服毒、自縊之後,被鎖在了這一方小小的房間之中。
就像穿上了紅舞鞋的人,無法控製自己從何出來,又改了往何處去,苦苦不得生路。
所幸,還有一盒火柴。
“他”劃開了火柴,熒熒火光照亮了“他”的麵容。
忽明忽暗的光和少年空洞的表情相呼應出彆樣的色彩。
“火焰,用火焰才能將一切洗滌乾淨。”
“把這個汙濁的世界都淨化乾淨吧。”
再一次劃開火柴的少年喃喃自語著。
火光大亮,赤紅色的光瞬間淹沒了少年。
劈裡啪啦的火焰燃燒聲和始終未曾停歇的雨聲融雜在一處,譜成一曲獨特的靈魂交響曲。
赤紅色的火焰扭曲成的帆船承載著殘碎的熒熒魂魄,奔赴下一段旅程。
幕布緩緩拉上,激昂的音樂也放至最末。
《比泡沫更輕的靈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