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13號紅色隊服的少年踏步行至發球區,宮侑興奮地將頭探出，一頭金燦燦的頭發亮得晃眼睛。
他頂著一副池麵臉嘟囔個不停：“噢噢，貴誌要發球了要發球了！不知道他這次要發什麼樣的球,旋轉球是最好不過了，不過正常大力跳發也很好,哎呀真期待呀——”
身旁同他長相相同的灰發少年翻了個有靈魂的白眼。
沒事，他早就習慣了。
反正宮侑這家夥每次看見自己感興趣的攻手都是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
濫情又意外專情的二傳手。
見一個愛一個,但是隻要是他“看上”的攻手,隻要對方的能力依舊處於他感興趣的閾值範疇內，那麼不管過去多久再度遇見時，依舊會給這人帶來極端的新鮮感與專屬於他靈魂的戰栗。
宮治順著宮侑的目光同樣望向下方球場方向。
球場上，夏目將球朝地上拍了拍。
充滿了氣的圓形球體在地上連續“咚”“咚”響了兩聲,被一隻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接起來。
夏目單手握住了球。
他的在排球選手中絕對不算大,但是握住球的能力還是有的。
一到發球時間,他麵上就變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冷冷的。
平時夏目是個愛笑的人，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不太明顯的笑意,溫和感十足。可一到了發球扣球的時刻，收斂起來了表情，就像一個刻意將自己鋒芒藏匿起來的獵手重新展露出了自己的鋒芒。
尖銳,刺眼,叫人後背生寒。
“夏目一旦不笑，看著還挺嚇人的。”
觀眾席上的西村悟和北本篤史二人小聲交流道。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好友在賽場上的模樣,但每次看見,還是會心下一震。
笑容一旦收斂起來，就和換了個人格一樣。
“發個好球，貴誌——”
“給那群烏鴉瞧瞧咱們最強發球手的本事！”
以山本猛虎和犬岡走為主的應援聲將音駒的氛圍拱上了更高的高度。
夏目·pokerface版·貴誌點了點頭,雙手握住球，微微俯下身。
【——發個好球吧。】
他會的。
琥珀色的眼瞳輕掃過烏野球場，從左側一路掃至右側，田中龍之介、西穀夕、澤村大地……這些都是烏野一傳能力強的，又正好左中右三路各站了一人。
他將目光收回，眼眸微垂。
他已經想好了要將球發向哪裡。
首先當然排除自由人西穀夕。
這當然不是逃避。
也不是不能專門發球給自由人，不過僅限於對自己的球極為自信的人。
日本人打球分為兩類，一類是能贏就贏，不管使用什麼方式和手段，這之中當然也分為正常手段和非正常手段。另一種則是“不管贏不贏麵子和氣勢都要到位”，該類選
手表示發球就要朝最強的人發，逃避算什麼本事？一般而言，棒球選手中這類型的人占了多數，故意投四壞球保送對方的最強打手便會得到一片噓聲。
而音駒是屬於第一種的。
大多數排球選手也都屬於這一類。
有更加輕鬆的路徑為什麼要去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他們又不是宮侑那種自信爆棚覺得自己發球無與倫比帥氣慣愛挑釁的類型，雖然偶爾也會依據戰術朝著自由人進攻試著挫敗對手士氣，但次數絕對不多。
包袱什麼的音駒從來都沒有。
對於全員擦地板的隊伍而言，還有比“把球接起來再使得球落到對手球場()”更要緊的事情嗎？
看過烏野和白鳥澤以及和稻荷崎一戰，又和烏野在一起合宿過好機會，正是知道西穀夕的超強適應力，夏目才更加不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麵子?()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去專門給他喂球。
球喂得越多，適應起來也就越快。
對於進攻性強勁而防禦相對較弱的烏野來說，要是叫西穀夕這麼快適應了夏目的發球，對於進攻便更是如虎添翼。
被音駒忌憚著的西穀夕同樣也在忌憚著夏目。
不隻是忌憚，更是興奮。
說實在的，他還真想接一下夏目進化後的旋轉球。
那種感覺絕對超級棒！
其他人也神色嚴峻，表情凝重。
對於他們而言，音駒發球好的幾個人，一個黑尾，一個夏目，這兩人的跳發都需要他們保持百分百的專注，一不留神就容易丟分。孤爪與灰羽的發球不足為慮，山本和福永的發球屬於不高不低的水準，烏野隊伍中西穀夕和澤村大地能夠完美接起，其他人也可以接起來，但到位率不高。
但是其中夏目的球最叫人忌憚。
最常用的大力跳發本身威力就足，速度快力量大，就算是西穀夕若是反應稍慢了一拍也會接不住。如今更是開發出了旋轉球。
雖說在夏目最開始練習旋轉球的時候他們也和音駒打過練習賽領教過旋轉球的威力，可三個月過去，對方的發球不可能還停留在當初合宿時的模樣。
烏野的進步尚且如此巨大，三個月不見，夏目的進化隻會更加叫人心驚。
這點影山飛雄從國青回來後已經和他們證實過了。
不過他們至少可以依照當時的旋轉球做個參照。
*
哨聲響起，夏目毫無預兆地直接將球一拋，助跑跳發。
觀眾席上的千切豹馬“謔”了一聲。
速度很快嘛。
比他夏天見到的時候更快了。
茶發少年蹬地而起，動作靈巧得猶如一隻攀著牆壁三兩下便登上牆頂的小獸，勁瘦有力的腰肢一擰，核心緊收，右臂後拉，在排球下落至自己跟前時緊接著甩出，穩穩扣上球麵。
“嘭——”
手掌同球麵相接，迸發出一聲巨響，排球隨即飛出。
黃藍色大球裹挾著疾風
()撕裂空氣，帶著滔天巨浪般的氣壓洶湧來襲，筆直且迅猛地飛向站在前排的橘子頭少年方向。
在綜合了烏野選手們的一傳實力後，夏目還是選擇了日向翔陽。
首先剔除三名接球不錯的選手，東峰旭身為主攻，一傳基礎也很好，且西穀夕與他站位頗近，容易被西穀夕接住，如此一來便剩下影山飛雄與日向翔陽二人了。
若是選擇對著影山飛雄發球，固然能夠影乾擾到二傳，但不要忘記西穀夕這個自由人傳球基礎也不差，還有澤村大地這個可攻可守可傳球的接應在，加之影山飛雄的一傳技術比日向翔陽好，選擇他反倒不如選擇一傳技術提高了一些但基礎還不夠紮實的日向翔陽。
誠然日向翔陽目前的接球技術提升了不少，很多時候都是在“預判到球路()”的前提下，夏目自信以自己的球速不會在第一球就被預測到，且日向翔陽也不會反應如此之快。
——如果真的有這麼快的反應，都可以來他們音駒當自由人了。
伴著刺耳轟鳴聲，排球宛如一顆炮彈，砸向烏野球場。
望著呼嘯著迎麵而來的黃藍色大球，日向翔陽一驚，身體一矮朝下壓，甚至來不及紮馬步，臨時交疊起的雙手被帶著無儘重力的排球重重砸上，將他砸了個屁股蹲。
球從他手上直接反彈撞上球網。
朝下落去。
澤村大地臉色一變，滑步而上。
烏野大家長自下而上抬起手臂，朝上狠狠一掄。
“咚！?()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球被救起，直接越過球網，山本猛虎原地一蹦，一擊斜線球壓線扣出，音駒順利拿下一分！
“好耶！！”
“第一球拿下了！”
“再多發幾球吧——”
山本茜揮著應援棒：“哥哥好帥！！”
聽見了妹妹聲音的山本猛虎低頭叉腰，又帥氣地一揚腦袋，整個人都換了個畫風。
孤爪研磨沒眼看，偏過了腦袋對著夏目說一聲：“發得好。”
福永招平也對著夏目比了一個大拇指。
日向翔陽摔得有點懵，在地上坐了半天，被田中龍之介拽起來之後又聳了聳鼻子。
啊啊啊，貴誌剛剛那球超級帥啊！
如果被進攻是不是自己就好了，他絕對會為對方打call的QvQ
橘子頭少年晃了晃腦袋。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貴誌一定把自己當成了突破口，自己不能給烏野丟臉！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夏目。
放馬過來吧！
他下一球一定會穩穩接住的！！！
夏目：“……”
嗯，雖然但是，他也沒說他所有的發球都會朝著同一人發呀：D
貓咪最擅長的就是聲東擊西和連環貓貓拳了。
西穀夕雙腿叉開，微微彎下腰，4號自由人舔了舔嘴角。
剛剛那球的速度，果然和夏天合宿的時候比起來更快了！
()正麵給人的壓迫感也更強了！()
好想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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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接球。
好想正麵接下這一球！
想想他此刻的亢奮程度，當初麵對牛島時也不過如此吧。
*
第二球，夏目依舊是秒發。
球脫手而出，徑直朝著影山飛雄飛去！
已經做了充足準備去接球的日向翔陽：！！！
等等，說好的發到他這邊呢？！！
他都準備好接球了！！
橘子小狗不光是尾巴垂了下來，連耳朵也耷拉了下來。
影山飛雄做了準備，正要接球餘光裡便出現了一道橙色的身影。
——是西穀夕！
烏野二傳反應很快，腳下一動，朝後撤了一步，給西穀夕騰出位置來接球。
橙衣自由人頃刻行至落點處，肩膀稍聳，雙手交疊而起，麵容堅毅，對著聲勢浩大的排球，鬆樹一般堅毅地抬起雙臂。
要接到了！
不料球在距離撞上他雙手還有20公分距離之際竟是直接生生拐了90°距離，朝著原先西穀夕所在的方向飛去。
是旋轉球！！！
西穀夕雙目一睅，朝左撲去。
“咚”的一聲，左臂觸到了球麵，形成一道有些歪的平麵，黃藍色大球在他的一傳下彈飛出去。
2：2了。
宇內天滿吸了一口涼氣，“我就說剛剛那球的扣得手臂擰得也太過了些。”
感情是旋轉球啊。
第二球發球時他就注意到夏目這一回身體扭轉的弧度有點過，但是鑒於他的發球扣球的發力點確實和一些人不一樣，他倒是沒有反應過來是旋轉球。
如今回過頭來一想，就理解了。
“抱歉！我下一球會接住的！！”烏野的自由人大聲道。
解說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夏目選手連發兩球，看得出他的發球確實很難接啊。”
“第一球日向選手接起直接撞網，第二球西穀選手接旋轉球接飛了，不愧是東京特產旋轉球啊。”
大將優嘴角一抽，解說就解說，夾帶什麼私貨。
哪壺不開提哪壺。
旋轉球什麼的，讓他直接夢回被井闥山摁在地上摩擦的那天。
同樣也是他們戶美被音駒打敗無緣春高那天。
嗬嗬。
不過說是東京特產確實沒錯。
畢竟當前高中屆會旋轉球的都是他們東京賽區出來的。
他大爺的，越想越氣。
大將優麵無表情地想。
夏目感受到一道熱烈的視線。
他扭頭，對上了橘子小狗委屈巴巴的眼神。
——為什麼不發球給我為什麼不發球給我為什麼不發球給我……
日向翔陽渾身都圍繞著這句話。
夏目：“……”
()隻是雨露均沾罷了。
總不能厚此薄彼呀。（真誠）
夏目對著日向翔陽點點頭。
橘子小狗更委屈了。
*
第三球，夏目在日向翔陽期期艾艾的眼神中，總算是發給了他。
也不是特彆準確。
——這球在他和田中龍之介中間的方向。
目前夏目對於球的控製力掌握還算可以，扣殺就不說了，除了旋轉球之外大力跳發的控球率也能達到80%左右，這一球他就是專門瞄著田中龍之介和日向翔陽中間的位置的。
田中龍之介一傳是不錯，但不夠穩當——至少和西穀夕還有澤村大地比起來不夠穩。
他又不可能把球專門往靠近西穀夕的方向發給他增加經驗值，影山飛雄的方向上一球已經發過烏野一定會更加小心，於是他就挑了個遠離西穀夕的方位。
在看見球飛來的瞬間，日向翔陽眸光一亮。
和他同時一亮的還有田中龍之介。
日向翔陽動作快，立刻朝右一跨，田中龍之介稍慢一拍，跨步到了日向身後。
黃藍色大球掠過空氣，摩擦出尖厲的聲響。
烏野10號副攻手瞪大了眼，瞳孔上映出無限放大的排球模樣。
他壓低重心，雙臂交疊而起，仰起頭朝著球伸出了手。
球速很快，在視網膜上幾乎快到模糊。
出乎日向翔陽意外的，球沒有撞上他的擺出了接球姿勢的手上，反倒撞上了他的胸膛。
他直接接了個滿懷！
“蘿卜——”某橘色生物發出了聲音。
場外木兔光太郎高聲“噢噢噢！！”了好幾聲。
貓頭鷹兩眼發光。
看得出他很激動。
赤葦京治欲言又止。
喜歡用胸接球這一點其實可以不用傳承下去。
他是不怎麼理解單細胞們的腦回路的，雖然木兔前輩例外，但有時候也無法get到他的想法。
算了，你們高興就好……
日向翔陽被球一撞，身體又沒有木兔光太郎一般結實，又一次被砸了個跟頭，朝後倒去。
有因為他身後就是田中龍之介，兩個人刹時滾作一團。
場麵有點混亂。
音駒眾人：“……”
夏目發誓他不是故意的。
用貓咪老師身上10斤肉發誓。
球又一次撞了回來，高高飛過球網。
山本猛虎原地一跳，右臂後拉作勢扣球。
澤村大地眼神一凜，動作奇快地抬起雙臂隨之一同跳起。
攔住他！
誰知山本猛虎在扣球前一刻單手變雙手，調整身體直接朝左一轉，對著不知何時從後排跑過來的起跳的福永招平托了一球——
電波係貓貓眼睛一亮，烏黑烏黑的眼睛比平時還要耀眼幾分。
右臂自後朝前振臂一揮，福
永招平對著還沒爬起來的日向翔陽腳下扣下——得分！
“音駒山本選手假扣真傳！傳球給了福永選手！！！”
落地的貓貓們擁抱慶祝。
溜達到場館門口的火燒呼太郎和同事說道：“看得出來音駒的招式更加活絡一點，各種假動作層出不窮。”
這才開始多久，吊球打手假扣真傳就都出現了。
同事點點頭，認可道：“相比之下烏野的就是各種進攻，都是比較樸實的實打實的攻擊啊。”
如果說烏野代表的是剛，那麼音駒便是柔中帶剛。
一方擅長各種利落有效的一擊必殺攻勢，另一方則是滴水不漏的防守加之威懾力同樣不弱的進攻。
誰能笑到最後呢？
日向翔陽為撞到人的事朝著田中龍之介瘋狂道歉，被前輩攥住腦袋揉搓了一把，輕鬆放過。
橘子小狗一臉“活下來了”的慶幸站回自己的位置。
在音駒看不見的位置，他左手背在身後，朝著自己正後方的西穀夕打了個手勢。
後者眼神一凝，不動聲色吞了口口水。
見到日向翔陽的動作，菅原孝支狂喜。
差點抱著同在替補席的後輩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