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
晶瑩的水珠直直墜落地麵,濺射而出。
光可鑒人的地麵上倒映出少年微怔的臉龐。
汗水布滿了整張臉。
像是捕獵技術遊刃有餘的小獸在結束了一場抓捕後急劇地喘息著,獵殺獵物的動作青澀又老練。
那雙暖橙色的眼中滿是對勝利的無比赤/裸的渴望。
還有泉湧而出的貪婪與不加掩飾的歡愉。
橙發少年定定地望著伏在地上的布丁頭二傳,嘴角弧度越來越大。
研磨說他很開心。
他說他很開心!!
很——開——心——
仿佛有一輪金耀色的光輪自日向翔陽眼中升起,耀眼又奪目得驚人。
“好啊——”
橙發少年重重朝下一揮手臂,高喊出聲。
“好啊!”
“好啊好啊好啊!!!”
少年像是得知自己贏了比賽一般張揚著揮動手臂,原地蹦跳了好幾下,幾乎要將全身的力氣一股勁發泄掉,極儘全力用誇張的肢體動作和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快樂。
直白的。
毫不掩飾的。
以人類最原始的表達快樂的方式。
沒有人會懷疑他此刻愉悅到幾乎勃發的快樂。
即便沒有幾個人清楚他真正快樂的原因。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汗水在他的蹦跳下飛濺而出。
日向翔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隻知道自己快樂極了。
隻知道自己的行動和付出是有回報的。
和他想得一樣,研磨也是喜歡排球的!
不是單純因為排球部大家的情誼以及花費在排球部的時間。
他是真的喜歡排球的!
真好啊。
日向翔陽很開心。
比贏下了比賽還要開心。
這種感覺和體會,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有第二次。
在觀眾和裁判們呆愣愣的不解目光中,隻有那天在場的選手和教練們才知道二人口中的“開心”與“好啊”的分量有多重。
嘈雜又悶熱的場館裡除了跑動帶起的風外幾乎沒有風流動,
【“——下次比賽,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說出『我不甘心』或『我很開心』這種除了‘一般般’之外的話來!!!”】
一陣風吹起,同時揚起了兩名少年的發絲。
如果在一些青春戀愛劇中,這恐怕會成為男女主告白的橋段。
而在這部以『排球』與『成長』為主題的劇情中,這般場景卻是少年們定下約定與承諾的關鍵一環。
無關風情。
也不摻雜任何勾心鬥角的博弈。
隻有兩顆熾熱的心坦誠相待後向彼此許諾的畫麵。
當
事人們記得。()
周遭的少年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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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縣的風也記得。
甚至於,頭發被吹起的同一時刻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的大樹、地上被吹起的一捧塵土、攀在枝椏上休憩的小貓、落於枝頭收斂起翅膀的烏鴉……
它們都是這一承諾的見證者。
橙發少年的尾音被風的尾巴勾走,永遠留在了宮城縣的那個春日。
渺渺回響卻回蕩至這個冬天。
東京體育館的場館裡。
踩在結實的塑膠地板上,耳畔是嘈雜喧嘩的鼎沸人聲,目之所及一整片的黑色與紅色相互交映,共同繪製出一副矛盾又和諧的畫麵。
如今,曾見證了誓言的風不在,樹不在,塵土也不在。
貓咪與烏鴉更是沒有絲毫影蹤。
但好在,沒有人忘記當初日向翔陽同孤爪研磨曾道下的承諾。
『“真好啊……”』
『“我好開心。”』
日向翔陽讓孤爪研磨心甘情願地說出了這句話。
他是真的因為『排球』這項運動而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
這種違抗本能不斷追逐排球的過程。
這種雙眼聚焦在一隻球上分析所有人動向的過程。
這種明明是他曾經無感甚至有些討厭的“運動”、“流汗”、“和重力做抗爭”的事情,如今卻有一種“一天不做就不舒坦”的情緒。
——或許可以被稱之為“喜歡”吧。
布丁頭少年在地上趴了一會兒,拱起身子慢吞吞支起上半身。
嗯,他承認。
他是“喜歡”上排球了。
甚至有那麼一點點上癮。
音駒眾人看著一點點支撐起身子起來的大腦,身心都沒有沒有半點問題,不過是滿是汗珠的臉上露出了他們從前幾乎沒有見到過的、發自內心的喜歡的神情。
並非是因為“某一個特定人的期待”,也不是“為達成某一任務”或者“實現某個目標”。
僅僅是。
因為排球本身,而感到快樂。
或許不是那種像日向翔陽影山飛雄這種隻要一想到“有排球可以打”便能夠瞬間渾身通暢的極致純粹的快樂,隻不過,確實是因為排球而令他的靈魂感受到了名為快樂的情感。
隻有親曆過當時那段經曆的見證者才能感同身受。
就像日向翔陽說的那樣。
『“——好啊!”』
是啊,真的太好了。
垃圾場的承諾兌現了。
心甘情願說出話的承諾也兌現了。
兩代烏鴉和貓咪的諾言,都兌現了。
黑尾鐵朗望著頭發略微有些炸毛的布丁頭少年臉上浮現出他這個幼馴染都很少見到的自己也無法形容真切的神情,微微怔愣片刻,隨後,兩隻手叉腰,仰頭張大了嘴,暢快地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研磨,你也終於有這一刻了!
雖有有些那麼一點點遺憾最後臨門一腳真正讓研磨對排球產生興趣的人不是他,不過——管他呢!
隻要自家大腦樂得高興,他自然也高興。
裁判有點無助。
幾個邊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張張平凡的臉上透著對當代年輕人突如其來發瘋的無措和恐懼。
他們橫看豎看,仔細看了小半天,才從彼此眼中看出字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位於球場高處一覽兩隊瘋貌的主裁判:“……?()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誰來救救他?
這能報工傷不?
球場上。
一個瘋一個笑。
一個半趴在地上自言自語。
怎麼看都很奇怪的一個畫麵構圖。
讓人懷疑強烈這些選手的精神狀態。
不知為何,從黑尾鐵朗的笑聲開始,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澤村大地、夜久衛輔、烏野的、音駒的、似乎被笑聲感染到,一個接一個地笑出聲來。
得分的烏野如此,丟分的音駒亦如此。
還有坐在球場邊的貓又育史以及電視機那頭的烏養一係,全都捧腹笑個不停。
是一眾豁然的、心領神會的、暢快肆意的笑。
日向翔陽舉起雙手,又原地高高地蹦了個一字馬,頭發在他的動作下duang的一晃。
饒是在這種情況下橙發少年的頭發依舊是翹起且富有彈性的。
他還試圖就近拽個影山飛雄和他一起蹦,被冷臉厲聲拒絕了。
山本猛虎拽著福永招平和他撞了下胸,兩個人又興衝衝地衝向大腦方向,想要同時從兩個方向給自家“愛的貼貼”,孤爪研磨被迫無奈接受,差點又被撞倒在地。
隻有無辜的路人觀眾和裁判以及排球工作人員摸不著頭腦。
怎麼突然打著打著就全部笑起來了?
難不成是打排球途中中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大笑病毒”?
星海光來憤懣地撇嘴:“這兩支隊伍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他回頭就去找影山還有夏目問個清楚!
宮治在北信介的盲區,踢了正在地上畫圈圈的宮侑一腳。
“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灰發少年冷聲嘲笑道:“像個白月光和朱砂痣看對眼了然後被狠心拋棄的浪子。”
宮·浪子·被雙重拋棄·侑:“你滾——”
“瘋了,都瘋了。”大將優舔了舔嘴巴裡一早剛剛長出來的口腔潰瘍,讓刺痛感提醒自己。
“可是優你也在笑啊。”山架美華指出來。
戶美前主將板起臉,解釋說:“我這是冷笑。”
“我不信~明明優你笑出了一種‘該死的音駒居然和烏野在比賽前做了隻有雙方知道的約定而在和戶美比賽前沒有和我們做約定不過誰讓我大度就勉強原諒了你們的無禮吧’的樣子。
()”
被猜到了內心話的大將優隻好用尷尬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無處逃竄的靈魂。
***
笑聲隻是一時的。
笑過之後。
接下來,便是再一次的交鋒時刻。
而兩支隊伍,隻會交鋒得愈發凶猛。
這球是日向翔陽的發球局。
烏野能夠派出的發球都出過場了,這一球就需要他自己發。
發球前兩支隊伍還有小小的討論的時間。
灰羽列夫捂著肚子,吸了吸鼻子道:“我笑得腹肌好疼啊。”
“當初小不點和研磨約定的時候你小子也沒在場吧?”黑尾鐵朗嘴角一抽,一看灰羽列夫表情就知道這家夥是看樣學樣,結果學得比他們這些當事人還要“用功”。
“腹肌痛?你也就四塊吧,正好笑著笑著有絲分裂一下變成八塊。”夜久衛輔頭也不抬地左右來回拉韌帶。
“夜久學長,你說的那是暑假的數據!我現在已經六塊腹肌了!!!”為了證明自己的腹肌數量,灰發少年還試圖把衣服從褲子裡抽出來給他看。
“停停停,知道了列夫,你先停停——”
黑尾鐵朗按住他的手打住,他怕在這樣下去灰羽列夫可能說著說著會表演一個當場脫衣。
拜托又不是平時訓練,放在平時你脫衣服就脫衣服,反正排球部這些人天天換衣服的時候誰身體沒見過,至於多軌透……放一排各類美少年在她跟前還不如放一隻毛茸茸來得有效。
是以,灰羽列夫和犬岡走這兩名“愛學習”的副攻手剛剛入學一個月就學到了山本猛虎那套“一秒脫衣”的技能,在多校合宿期間曾經和好幾所學校一年級的朋友們一起比賽誰脫衣服脫得快。
平時就算了,可這是正式比賽,黑尾鐵朗可不想因為隊友脫衣服被裁判罰上牌。
“哦。”灰羽列夫又遺憾地把衣角塞回褲子裡。
“研磨學長現在很在狀態呢。”
夏目小聲說。
後者聞言,偏過頭略微挑了挑眉,沒有否認。
“你怎麼知道?”
茶發少年眨眨眼:“因為研磨學長你的眼睛裡寫著呀。”
寫著——因為喜歡排球,所以會更加用心地為了“自己”去參與進這場戰鬥。
不過他嘴裡說著:“左眼寫著認真,右眼寫著耐心。”
“橫批一個‘大腦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是吧?”黑尾鐵朗隨口接茬。
“不不不,這個應該算在左右臉上。”山本猛虎擺手。
“然後額頭上寫:大腦駕臨?”福永招平真誠提議。
“合著被你們說得人家研磨臉上就沒一塊地是空著的唄?”夜久衛輔無語。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都給我認真比賽,彆逼我不給你們托球。”
眾人表情紛紛一變。
立馬正色起來。
其
實大家都清楚,自家二傳也就嘴上說說,不可能不給他們托球的。
但是——嗐,誰讓他們都吃這套呢?
都是血液,還能讓大腦掃了興不成?
就連灰羽列夫也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隻不過——夏目打賭列夫是真的覺得研磨學長生氣了就不會托球給他。
“嗶——”
伴著哨聲,日向翔陽將球一拋,揮臂扣球。
和剛剛果決利落的扣殺不同,日向翔陽的發球很容易接起來——至少對於天天接各種奇葩球路基礎的接球訓練還拉滿的音駒眾人而言很容易。
正是因為日向翔陽的發球很容易接,算是音駒的舒適區,因此在他發球時音駒會儘可能不讓他有能夠連續發球的機會。
月島螢發球時同理。
二人的優勢不在發球。
這都是音駒能夠快速得分的機會。
占據了有效的一傳,夜久衛輔直接上手傳球朝上一托,音駒眾人分開站位,見到夜久衛輔此舉夏目徑直助跑,雙腳“咚”地蹬地,一道火箭般竄上天。
拉開臂膀,引臂朝前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