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在刺眼的白熾燈下視線難免變得有些恍惚。
有那麼一刻,感覺整個世界都重影了。
音駒二傳手微微仰頭,迫使自己抬頭看天,不願意錯過排球的每一點動向。
換做是一年前的自己,恐怕心裡早就在想著“好累啊,乾脆這球就放棄吧,反正獲勝
的希望這麼渺茫”然後隨隨便便找個理由混過去。
可現在的他就連這樣的念頭都不會出現哪怕一秒。
那是音駒的球。
那是他的隊友們救下來的球。
他不想就這麼看著自己隊友們的努力白費。
——他想要得分。
——他想從梟穀手下得分。
——他想要贏!!!
怒濤翻湧卷席著巨浪,陰沉的天空下是濃稠的深藍色泛著墨黑的海水,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發出古神般駭人的低吟。
那雙一向淡漠的豎瞳中,同樣升騰起不亞於滔天巨浪的深深漩渦。
想要得分的欲望從未這般強烈過。
黑黃色交接的發絲隨風揚起。
5號球衣的二傳手邁著沉重又堅定的步伐,蹬地起跳。
他舉起了雙手。
古井無波的沉著目光中帶著亟待噴發的炙熱耀光和滾燙岩漿。
一網之隔的另一端,清透的翡翠色的瞳眸中閃現過一抹異樣弧光。
在某一瞬間,赤葦京治似乎捕捉到了什麼。
關於他的老對手——孤爪研磨的。
是什麼呢?
他花費0.005秒時間思索著。
起跳的動作、擺正的手勢、專注的堅定的眼神……?
都不是。
所有動作在他眼中變得遲緩起來,不光是對手,還有自己,一切都在變得緩慢。
他仔細觀察了孤爪研磨的動作和神態,都未發覺又哪裡不同。
是哪裡不同?
他究竟錯過了什麼?
無形的風聲恍惚間從耳畔低吟呼嘯而過。
他知道了!!
福至心靈的那一瞬,被赤葦京治果斷抓住。
——是那道異樣的氣場!
蒼翠的碧色對上深黃的暗色。
動態與靜態。
獵手與獵手。
梟穀二傳的眼神頃刻間變得格外幽深,如同某種晝伏夜出的生物。
孤爪研磨在起手抬臂的瞬間心頭浮現過一道不妙的預感。
但隻短短一瞬的時間。
他沒有抓住。
指尖距離球麵還差10公分。
要觸球了。
站立在他對麵的赤葦京治卻在這一刻眯起了眼。
——熟悉的氣息。
這是他每天都經曆過的、感受過的、那種頭皮發麻的戰栗感從背上攀援而上的感覺。
濃鬱的、強勢的、撲麵而來的進攻感。
哪怕這種氣息已經被稀釋了幾百幾千倍甚至到幾乎於無。
他也能嗅到——進攻的味道!!!
那是赤葦京治無比熟悉的、幾乎每天都感受到的——屬於獵手進攻的氣息!
電光火石間,赤葦京治跟腱陡然發力,被薄肌肉覆蓋的小腿瞬間繃緊起來,蹬地的一瞬抬起雙臂。
猶如一顆蒼翠又堅韌的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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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爪研磨要二次進攻!!!
同為二傳手的赤葦京治嗅覺算不上最頂尖的,卻也稱得上一句一流。
在察覺到孤爪研磨二次進攻的意圖再到反應過來再到身體作出反應,需要多久?
——短短一瞬間足矣。
這一刻,獵物與獵手的位置倒置過來。
晝伏夜出的貓頭鷹朝著小貓咪露出了鋒利的銳爪。
——一爪探向心臟!!
被發現了!!!
深黃色的豎瞳在窺見赤葦京治動作時猛一收縮,瞬間縮成針孔大小。
倏忽之間,孤爪研磨試圖撥動手指。
他並沒有高估自己的體力。
所以他清楚,來不及了。
“嗵!”
修長又柔韌的樹枝攔下了突如其來的進攻。
雖纖細,卻堅韌。
“呼——”
雙膝微屈,卸下下墜時的力量。
赤葦京治緩緩吐出一口氣,眸光澄澈。
對上布丁頭二傳手涼颼颼的視線,他露出一抹轉瞬即逝的微笑。
“我想,沒有什麼球比過於急躁的二次進攻更好攔的了。”
少年清澈透亮還夾雜著幾許清冽的冰冷氣息的聲音就這麼從球網這頭傳到了另一頭。
很不赤葦京治的一句挑釁。
卻意外適合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
場上雙方隊伍的選手們都有一瞬間的停頓。
帶著或詫異或新奇或見鬼的表情將目光投向了一臉平靜仿佛說出“今天天氣不錯”的梟穀二傳手。
孤爪研磨撇嘴。
果然,太熟悉了就這點不好,他不知道剛剛自己哪裡的小動作對方揪住,又在瞬間判斷出來他要二次進攻。
或許是有些掩飾不住的迫切的分的心,或許是那可能在做出動作時那一點點或許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小習慣……
總之,這一球確實是他過於急躁了一點。
布丁頭二傳手長舒一口氣。
利用進攻欲束縛住對手。
並非音駒的專利。
隻是他更加擅長利用這點罷了。
音駒順勢叫了暫停。
一口帶著涼意的電解質水順著有些乾燥的喉管下咽,滋潤了饑渴的內壁,孤爪研磨仰頭吞咽了三四下才減少了一點口渴感。
其他人同樣不斷攝取著水分和能量。
第四局開始,梟穀便完全沒有掩飾他們的鋒芒了。
怎麼張揚怎麼來。
怎麼狂妄怎麼來。
就是把“老子就是要強攻”擺在了明麵上。
除了一個帶著腦子的赤葦京治,剩下幾乎全員化身木兔光太郎。
不就是拚體力和耐力嗎?他們梟穀還沒有怕過誰!
音駒眾:“……”
()彆說,光拚體力和耐力,他們還真不是梟穀的對手。
要麼就是硬碰硬,這樣隻能賭這一局3:1獲勝要。
若是讓梟穀拿下這局,音駒體力又消耗掉,第五局和送分有什麼兩樣?
要麼就是老一套的龜縮戰術,把梟穀耗到沒有力氣最後絕地反撲。
但這種情況或許並不適合今天的決賽氣氛。
換在平日練習賽時囿於時長原因雙方都不會放開了打這麼久,可這是決賽,是春高的賽場,不管是音駒還是梟穀都不可能做出分毫讓步。
更彆說是憋著一股子怒火的梟穀。
——一口氣就是乾!!
你要是能耗就儘管耗吧!看看是我們的力量大耐力強還是你們拖延得更久!
觀眾席上排球選手們紛紛咋舌:
“這局木兔跟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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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狂放的姿態,那種『堅信自己能夠扣球得分』的自信和驕傲,遠超出他迄今為止見過的任何一個人。
哪怕是同為全國前五的主攻手的牛島若利、尾白阿蘭、佐久早聖臣抑或是桐生八。
這些人在狀態爆棚時,也無人能夠敵得過綻放出百分之一百二光芒的木兔光太郎。
佐久早聖臣不置可否,往上拉了拉口罩,一雙漆黑的眼直直注視著球場邊緣正在大口喝水的4號主攻手。
眼中滿是銳氣。
桐生八則默默道:“木兔對於『相信自己一定能為隊伍取得分數』的信念,是從來沒有變過的,也隻有他,能夠讓人發自內心地感慨一句『這就是木兔光太郎啊』。”
這就是木兔光太郎。
這就是梟穀的王牌啊。
眾人認可他的說法。
“可雖然他進攻性更強,但精確度也完全沒有下降不是嗎?”
宮治突然道了一句。
“……”
眾人這才醍醐灌頂地發覺自己下意識忽略了什麼。
木兔光太郎的爆發可不光是他自己的進攻,就連他們隊伍裡其他選手的扣球威力和精準度也也有所提升。
簡直就是一個人帶飛一整支隊伍。
變態中的戰鬥機。
貓頭鷹中的戰鬥鷹。
古森元也小聲嘀咕了聲:“搞得跟開了zone一樣。”
“還有剛剛那個赤葦的狀態,他也成功攔下孤爪的二次進攻了吧,臨場應變力可不比侑你弱。”宮治事不關己地發聲。
宮·憑借一腔熱愛走到現在·唯一打不過力4的親兄弟·侑看著
()下方的赤葦·數值僅僅與宮治差一·謙虛の二傳·京治,陷入了沉思。
“嗯……()”
煟煜?彎襬虎N??“撍?晛羕N?葶?鑞魒湸鶥??葶???靻??酏晛羕葶??彎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你呢,飛雄?”金發少年反問。
後者思索了一下:“我估計能反應出來這是個二次進攻,但卻沒有機會在如此短時間內做出和赤葦學長相同的反應。”
“不過我更加傾向於是他對於孤爪學長過分熟悉了,”M字劉海少年的聲音自帶一股鏗鏘的味道,“這裡這麼多二傳手,估計也隻有赤葦學長能對孤爪學長如此熟悉,熟悉到能夠在瞬息間判斷出他的二次進攻且趁他沒有反應過來時作出反應。”
“雖然我們和音駒還不是特彆熟,但是看平時他們兩支隊伍的互動,確實過分熟稔了。”
井闥山·最佳吃瓜位·選手們發言。
在觀眾席上眾人討論梟穀狀態的時候,貓頭鷹們這邊也吵吵嚷嚷著。
“Akaashi!!!”脖子上掛著毛巾的木兔光太郎突然喊了一聲。
“?”赤葦京治看過去。
卻見自家王牌大人一臉吃驚地看著他:“你剛剛是在挑釁孤爪嗎?”
你現在才回過神嗎?
反射弧未免太長了些。
隊友們紛紛汗顏。
赤葦京治想了想自己方才和孤爪研磨說得話,放水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點頭道:
“是的,木兔前輩,我是在挑釁。”
梟穀二傳沒有藏著掖著的想法,既然木兔光太郎問了,他就直白地承認,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挑釁人的akaashi也好酷!!”
貓頭鷹發自內心地感慨。
手裡還剩下一點水的水壺被他晃地撒了邊上暗路建行一頭。
“……”
“監督,要不您擦擦先?”雀田薰默默遞上了毛巾。
聽了木兔光太郎發自內心誇獎的赤葦京治:“……”
謬讚了,木兔前輩。
剛在放狠話的時候沒什麼,現在被這麼一誇赤葦京治反倒有點臊得慌。
好在他一貫沒什麼表情,就算脖子耳朵紅了一片也能用“運動量過大”掩飾過去。
“說起來,我也是頭一回看見赤葦這麼明目張膽地挑釁人呢。”木葉秋紀單手叉著腰,和對著木兔光太郎相比眉目間肉眼可見地柔和了幾分。
“畢竟如果算上我們兩支隊伍的關係,赤葦和孤爪也算是‘宿敵’了。”
小見春樹道。
同齡人,又是幾乎同時成為的正選二傳,在隊伍中的定位也有重合部分,說一句“宿敵”也並不為過。
一向話不多的鷲尾辰生也發了言:“這還是我頭一回看見赤葦這麼有乾勁。”
猿杙大和連連點頭:“感覺木兔的亢奮的情緒都把赤葦你傳染了呢。”
坐在椅子上的二年級二傳手抬眼,白色的毛巾蓋住了他大半個蓬鬆的腦袋,隻露出陰影下一對閃爍著碧色的眼。
飼養員同學彎了彎眼,朝著自家隊友們露出一道淺笑:
“偶爾亢奮一下沒什麼不好的。”
決賽了,也該亢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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