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清涼乾爽。但他的身上仍舊滾燙炙熱。
見他許久沒有說話,鐘吟撐著他肩膀,要去看他的表情。被易忱按住後腦。
他很突然地問出一句:“你會對我失望嗎。”
易忱什麼時候這麼不安過。
鐘吟心中跳一下,剛要說話,易忱輕輕吻她耳朵,含住她的耳垂,低低說話:“這次起不來,下一次機會我也不知道會是哪天。”
“雖然我會做下去。但這段路會有多漫長,又或者,是否永遠沒有期限,誰也不知道。”
鐘吟安靜地聽他剖白,手輕輕撫他後腦,低頭吻了吻他臉頰:“管他多長,我都陪在你身邊。”
易忱覺得他二十年的焦慮,都彙集在了這兩天。
宣發是砸了不少錢,但前兩天的回賬卻不如預期。還不知後麵幾天會怎麼樣。
甚至開始思考那些沒有根據的如果。
如果石沉大海。
如果沒有回本。未來要怎麼辦?
更深層的恐慌是——
他會不會。
並沒有什麼做遊戲的天賦?
思緒回籠。
易忱更緊地抱住鐘吟。
他就是無賴,他就是永遠不會撒手。
“這是你說的,鐘吟。”
“這輩子都陪在我身邊。”
兩人開始擁吻。
曖昧的引線一點即燃,有些情緒,沒法用語言去描述,隻能用更深入的方式做出來。
就在這時。
鐘吟放在床頭的手機突兀地響起。
她喘著氣,立刻去推易忱,低聲:“我有電話,阿忱,阿忱!”
“不接了。”他根本沒法停下來,喘息著,繼續去親她。
但這個電話不依不饒。
一遍後,又再打來,循環反複。
易忱低罵了一聲,伸手去摸她的手機,看見來電人[儲成星],臉色更是差得沒邊。
徑直按了接通:“你他媽——”
那頭聲音卻更大:“易忱!我他媽給你發多少消息,打多少電話你為什麼不接啊草。”
儲成星簡直要抓狂了:“服務器都崩了,劉哥不知道接了多少個投訴電話,我還在緊急擴容,你呢?!你在乾什麼啊!還不快滾過來修!”
房間內死寂兩秒。
儲成星顯然崩潰到了一定程度,聲音響亮到順著電話線就傳進了鐘吟的耳朵。
她和易忱身上還亂著,他連反應都沒消。
易忱神色怔忪著,腦子也快死機了。
直到鐘吟推他一下,才徹底回神,匆忙回了句“等著”,便哢嚓掛斷了電話。
他胸腔起伏著,顯然還沒從這個巨大的驚喜中回神。
鐘吟整理被他揉亂的領口:“你還不去修——”
話未說完,易忱已經按住她脖頸,重重吻上來。
這個吻,激蕩,澎湃,喜悅。
鐘吟被他親得踹不過去,伸腿踹過去,眼中含嗔:“你到底還去不去?”
易忱雙手撐在兩側,深深看她,眼圈卻緩緩變紅。
幾秒後,滿溢的情緒似乎沒法自抑,他突然低下頭。
有濕潤的水痕落入她鎖骨,鐘吟心情同樣喜悅酸澀,伸手撫他發梢。
大約過了幾分鐘。
易忱情緒安靜地抒發完,輕輕吻了下鐘吟的額頭,才起身去摸自己的手機,給儲成星打電話,讓他倆立刻過來一起修。
“我喊他倆來通宵,”易忱在臥室門口說,“我們儘量安靜,你彆出來了,好好休息。”
鐘吟睡了很安穩的一覺,還做了個一個很離譜的夢。
夢裡,易忱指著存著上十個億的數字,衝她笑得張揚。
又牽著她去上次的商場,拽著她進了C牌。
將銀行卡往沙發一丟。
暴發戶一樣吩咐櫃姐:“把你們這所有包,全部給她打包。”
她尷尬到臉通紅,不停擺手。
但易忱聽不見,將所有包包一個個堆在她懷裡。
重得要命。
壓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鐘吟睜開眼睛,渾身汗涔涔的。
一睜眼。
易忱正壓在她身上,頭垂著,眼下是重重的黑眼圈,睡得正香。
怪不得這麼重!
鐘吟鼓腮,將人扒拉開。
大概是累得狠了,就這樣,易忱還沒有醒,咕噥一句,又伸手將她抱在懷裡。
“吟吟。”
他蹙著眉,睡中呢喃,“我賺到錢了,就給你。”
給她什麼?鐘吟看著他。
好半晌,他才吐出後麵的字。
“買包。”
剛好和那個荒謬的夢對應上。
鐘吟差點笑出聲,心裡軟得不像話,伸手撫他臉頰。
又躺了會,才輕手輕腳地起床洗漱。
從洗手間出來。
易忱也揉著眼睛,從床上起來,明顯沒休息好。
“你幾點來睡的?”
“六點。”他嗓音還帶著通宵的啞,隻是望過來的眼神依舊炯炯有神。
現在才八點。
鐘吟有些心疼:“現在還早,你再休息會。”
易忱聳肩:“不用。”
臉色是差的,但精神卻又好的出奇。
鐘吟出臥室,拿出熱好的吐司,分給他吃。
“他們走了?”她沒看到儲成星二人。
易忱三兩口咽下吐司,點頭:“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那你也休息會。”鐘吟低頭去刷手機。
等她打開軟件,被眼前的99+嚇了一跳。這才想起昨天發的微博。
鐘吟定下心神,看到微博三萬點讚時,差點沒回過神。再去看,她回複的那條[是我男朋友]的評論,已經炸了。
前麵還全是問號。
但到了後排,評論已經變成:
[啊啊啊靠啊為什麼崩了!為什麼崩了!]
[讓你男朋友去修啊草,給我通宵修!]
[姐你說句話啊!你知道我玩一半就差打掉小boss突然卡出去的時候有多崩潰嗎!]
[女神女神女神讓你對象出來修服務器!]
易忱吃完吐司,眼看著鐘吟的麵色變幻莫測,呆呆看著他。
還以為自己這邋遢樣被她嫌棄,立刻從床上彈起來要去整理洗漱,鐘吟卻喊住他,抬步過來,將手機遞到他麵前。
易忱愣了愣,開始上下翻評論。
但他沒多看下麵那些,視線隻停留在最上方那句[是我男朋友]。
忽而咧唇笑。
“你笑什麼?”鐘吟掐他臉。
易忱一把握住她的手,往後倒,將她抱著倒在了床上。
微風吹拂窗簾,透出細碎的清晨明亮的陽光。
視線裡,易忱笑得張揚肆意,雙肩顫著,眉眼間熠熠生輝。
兩人眼對著眼。
這一刹那。
隻有最純粹的開心和悸動。
“吟吟。”
“在。”
“吟吟。”
“嗯。”
“吟吟。”
“我在。”
每一聲,她都有所回應。
易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我會給你賺很多很多錢。”
“我知道。”
“也會給你很多很多愛。”
“我知道。”
易忱輕撫她臉頰,漆黑的眼眸閃爍細膩繾綣的光芒。
少年的喜歡和熱愛,從來最為赤忱。
“謝謝你。”
“嗯?”
“我愛你。”
鐘吟愣住,聽見他說——
“你才是我超脫於遊戲的第九藝術。”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