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跑這趟也隻能從中撈出些許油水來,可如今沈春眠竟直接將雲水村一整年的保護費交給他,這可是筆不小的數目了。
符樂心裡似乎認為他家教主這樣做是因為看重他,因此也不再糾結,扭頭對村民們道:“都聽清了嗎?我們教主慈悲寬懷,要放了你們,還不快磕頭拜謝。”
他話音一落,那一村老小便全都跪了,沈春眠一眼掃過去,隻見裡頭還不乏一些滿頭銀發的老翁與老太。
實在罪過。
蒼天有眼,他這都是被逼無奈的,可千萬彆讓他折壽。
原著中的反派性情傲慢、虛榮,很滿足於在這兒當一位土皇帝,而他出手搭救村民,已屬反常,如若再不許他們跪拜,沈春眠怕自己的人設值能直接給他掉光。
打發走符樂他們以後,沈春眠發覺身側的芸兒似乎一直在望著村民們的方向。
於是他忽然出聲道:“芸兒?”
芸兒猝不及防地嚇了一跳,語無倫次道:“教主……芸兒隻是……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無礙,”沈春眠又問,“你是想家了?”
芸兒低著頭,悄悄又往回看了一眼,良久才敢承認道:“是。”
沈春眠:“那便回去與親人敘敘舊罷。”
聽了這話,芸兒一臉的不可置信,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半晌也沒敢動。
直到沈春眠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還不快去。”
芸兒這才反應了過來,對著沈春眠千恩萬謝地念了一通,差點又要跪下磕頭。
“不必多禮,本座可沒心情等你太久。”
“芸兒多謝教主。”芸兒麵上的笑容都要溢開了,對沈春眠略表感激之意後,她便轉身要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可才跑出兩步,她便又回頭小心翼翼地問:“這外頭風緊,教主要不要到芸兒家坐一坐?”
沈春眠心想自己若是穿著這一身亮瞎人眼的衣裳在村口乾站著,一準要引來不少村民圍觀,因此稍一點頭,這便算答應了。
芸兒本來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想到沈春眠竟真肯紆尊降貴去她家中做客,因此多少還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教主跟我來。”
這村子裡的民居可比離恨宮差得遠了,一眼望去,一水的土階茅屋、不蔽風雨。
與旁側其他的房屋比起來,芸兒家倒還算是有門有戶了,屋子前頭用竹籬圈了個簡易的小院,養著零星兩隻雞鴨,瘦的幾乎沒剩幾口肉。
芸兒站在家門前緩了緩,這才猶豫著抬手,敲響了門扉。
“誰?”裡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緊接著,又有一個男人糙著嗓子,低聲要她回屋:“我來開門,你們先回屋裡去避避。”
“外頭來的是誰?”那男人又問。
芸兒像是認出了裡頭的人,麵上下意識地浮現出了幾分笑意:“是我啊,我是芸兒。”
裡頭的男人也很快認出了她的聲音,連忙應了她一聲:“芸兒?”
而後他又對著屋子裡頭高聲道:“孩兒他娘,芸兒回來了!”
大門很快便被打開了,一個黑壯漢子提著斧頭開門,在瞧見自家妹子之後,又很快將手中斧子擱在了一旁:“方才你哥我拿著斧子站在後頭,聽前頭有人說那從天而降的仙姑像你,我還沒瞧清,原果真是你回來了。”
芸兒也很高興,可心裡頭還記掛著後頭站著的沈春眠,因此讓出了一步,向那黑壯漢子介紹道:“哥,這位是我們教主。”
那黑壯漢子立時愣住了:“教……教主?”
接著芸兒又回頭對沈春眠道:“教主,這是芸兒的兄長。”
黑壯漢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自家妹子:“哪……哪位教主?”
那漢子麵上的情緒不遮不掩,除了驚恐還是驚恐,沈春眠看著有些尷尬,於是便將手背在身後,自我介紹道:“離恨教教主,沈春眠。”
那黑壯漢子聽見這個名號,差點沒背過氣去,若不是人是自家妹子帶回來的,眼下他興許已經不爭氣地把門給鎖上了。
離恨教教主,那是什麼人!
前幾日離恨教才在隔壁村子裡鬨了一場搶新娘的禍事,若非某位仙尊搭救,那新娘此番定是羊入狼口,要被他們離恨教中的教徒吸成人乾了。
而且當年若不是芸兒病重,無藥可治,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芸兒送去離恨教的。
外頭的芸兒見自家兄長遲遲沒有動作,於是便連忙朝著他使了個眼色。
那黑壯男人這才反應過來,硬著頭皮道:“教主快進來坐。”
沈春眠下意識想說:如果不方便的話,他其實可以在門外站會兒的。
可原著中的沈春眠可不會這樣有禮貌,為了人設值不變成負的,沈春眠很自然地往院裡一跨,芸兒便連忙伺候沈春眠上座。
那黑壯男人更是手足無措,開口時的語調都充滿了不自然:“孩兒他娘,快去泡盞茶來。”
一家人手慢腳亂的,最後終於是上了一盞熱茶,又呈上了一盤剛烙好的野菜餅,算是充當了點心。
做好這一切後,一家老少乾脆站到了沈春眠麵前兩尺處,個個都低垂著腦袋,像是等著挨訓的弟子。
沈春眠怪尷尬的,於是便沒話找話道:“家裡怎麼樣?”
那黑壯男人猶猶豫豫地答:“今歲收成不好,若非是芸兒接濟,咱們這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風去,家中爹娘身子骨還算健碩,前幾月小人的次子因病夭折……”
沈春眠應了一聲,搜腸刮肚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也太尷尬了,早知道他還不如在村口站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