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聽到了門口傳來的,細碎的聲響。像是一個醉漢,拖著疲累且重的身體來到他的家門口,接著握緊把手,讓門鎖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邱秋頓時心裡一寒,後背發涼,他屏息裝睡,想著如果對方是人類,自己今晚上再害怕都要把他帶去警察局。
沒過多久,門外變得死寂,沒了沉重的腳步聲和門鎖聲響,甚至窗外的蟲鳴都消失地一乾二淨。
冷汗從額頭流到眼睛裡,邱秋把自己蜷縮起來,放輕呼吸根本不敢動彈。
那東西來了,慢條斯理地進了邱秋的房門,喘息聲黏膩低沉,邱秋直覺床上一重,那東西就堂而皇之坐在他身邊。
頭頂也隨之出現那道消失許久的,黏膩熾熱,癡迷又貪婪的實現我,猶如實質,要把他扒光吞吃入腹般可怕。
燥熱,緊張,害怕,恐懼幾乎在瞬間扼住邱秋的心臟,讓他身體在細細發抖,下唇被牙齒咬得發白。
是……是誰?
為,為什麼要盯上他一個平平無奇的社恐?!
邱秋想不管不顧地睜眼開燈,看看一直盯著自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他根本無法動彈,熟悉的鬼壓床再次迫使他隻能成為對方案板上的魚肉。
耳蝸濕熱,對方似乎正低頭細細嗅聞著他的身體,喘息聲很沉,帶著濃重的欲念。
邱秋害怕得全身發抖,嘴裡克製不住地發出細碎的嗚咽,隻祈求對方隻是簡單看看他,稍後就會走。但下一秒,他脖頸一痛,感覺那東西的牙就刺穿了他的血管。
隨著血液的流逝,邱秋心跳聲越來越沉重,心裡也越來越絕望。
猜錯了……原來盯上自己的不是色鬼,而是吸血鬼嘛?他的目的是真的想吃掉自己。
嗚嗚嗚,他還沒見到旺福最後一眼,還沒躺平當過米蟲,也沒有報答完裴斯禮的恩情,死得好不甘心。
眼淚從邱秋眼角緩緩滑落,吧嗒一下砸到裴斯禮的臉上,熱度滾燙,燙得怪物一個顫栗。
理智漸漸回籠,他放開香甜的食餌,抬頭,腦袋稍稍歪著垂眸看哭得可憐的邱秋,複又埋下頭輕輕舔舐他脖頸處被自己咬出的兩個血洞。
“彆哭。”他忍耐著渾身的燥意,略顯笨拙地安慰極度恐慌的小社恐。
發//情期,動物的本能是渴望交/配,裴斯禮也不會例外。
他笨拙地討好自己認定為伴侶的邱秋,猩紅粗礫的舌尖從牙印處一直舔舐到邱秋臉上,虔誠地啄吻他略圓潤的腮幫子。
但他越是這樣,邱秋就哭得越可憐,抖得就越明顯。
呼出一口熱氣,裴斯禮低頭舔舔他眼角的淚珠,嘗到苦澀又害怕的情緒後,他墨綠色虹膜微縮,接著慢慢隱匿進黑暗裡。
一直等周圍沒有了聲音,邱秋才敢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初初睜眼,視線內周圍一片漆黑。
隻有最角落裡的監控閃爍著紅光。
但是邱秋知道,沒辦法的,無論如何監控都拍不了對方,他沒有證據,不能報警,就連抱著希望找到的大師也是騙子。
邱秋抖著抬手一摸,脖頸處是濕漉漉一片。
再也沒辦法過多思考,他慌亂抱著枕頭赤著腳跑出去,在三更半夜敲開了鄰居裴斯禮的門。
沒多久,門被打開,昏黃的燈光隨著門扉的打開照亮走廊,也照亮了哭得漂亮的小社恐。
“裴先生,”哭得可憐的邱秋祈求地看著麵前的人,“能不能……能不能在收留我一晚上?”
他睡衣淩亂,脖頸處有兩個明顯的血洞,腮幫子上全是淚痕,裴斯禮目光在那像極了野獸給伴侶留下標記般的血洞上停留許久,這才側身讓邱秋進屋。
小社恐似乎是嚇狠了,抱著枕頭在沙發上坐下,身體還在潛意識地打著哆嗦。
裴斯禮給他倒了杯熱牛奶遞過去,他就捧著杯子乖乖地小口小口吞咽,柔軟又可憐。
一杯熱牛奶下肚,邱秋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裴斯禮隻胡亂穿了睡衣,扣子扣錯了好幾顆不對稱,能從縫隙裡窺到象牙白的肌肉紋理,頭發也濕漉漉的,身上泛著冷汽,似乎剛剛才洗澡出來。
邱秋沒問男人為什麼半夜三更還要洗澡這種私人問題,他抱著枕頭,後知後覺對自己遇到事情就找鄰居這件事感到羞赧和愧疚。
他似乎,有些過於依賴裴斯禮了。
這樣不好的。
會打擾到對方原本的生活吧?
但是一想到今晚上的恐怖遭遇,邱秋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就再拜托裴斯禮一晚上,看看他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如果……如果是,那就再說!
在邱秋胡思亂想的時候,裴斯禮給他提來了拖鞋,白色,上頭有隻小羊羔,就是他在男人家裡住的第一晚上穿的那雙。
邱秋紅著臉把腳放進拖鞋裡動了動,就聽頭頂傳來裴斯禮稍顯嘶啞的聲音。
“邱秋,客房不方便。”
小社恐沒聽懂,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客房堆了東西,目前隻有主臥可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