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旻要是能醒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知怎麼想。”
“其實唐晟旻也隻是太癡情了,不過拿人家當替身還是很渣的。”
“蘇燕語也挺可憐的,一直被當做替身。”
“前麵說可憐的,她回來享儘榮華富貴就得了,可是把皇後一家害的那麼慘,簡直太可惡了。”
“如果主播沒來,那今天掌權的就是蘇家了,皇後和晉王肯定被他們弄死。”
夏仙君哭笑不得,用煙杆勾著唐晏修的衣袖示意他趕快起來。恰在這時,另一邊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蘇溢已經被拖了出去,但蘇燕語竟然還僵立在門前,任憑幾個魁梧的將領如何拖拽,竟無法移動她纖弱的身軀。
唐晏修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形,這才起身問道:“你們磨蹭什麼,為何還不將她押入大牢?”
其中一人道:“回稟聖上,她……好像腳下生根似的,怎麼都挪動不了。”
蘇燕語現在是滿身“大漢”,四個將領圍著她用儘辦法也沒能挪動她分毫。唐晟旻見勢不對,拔出腰間長劍,上前挑起蘇燕語的裙角,神情愕然一變。
曳地長裙下不是人類雙腳,卻是盤駁樹根!
眼前的蘇燕語不知是鬼是妖,反正不是人,那幾名將領立刻護在唐晟旻身前喊道“護駕”。寢殿裡大呼小叫,四散奔逃,唯恐小命不保。但蘇燕語就擋在門口,誰也不敢從她身旁經過,隻能縮在角落床後瑟瑟發抖。
始終沉默呆滯的蘇燕語忽然抬起雙眸,一陣陰風自她身後吹來,掀起陣陣幽冷香氛,寢殿裡仿佛有一株櫻樹綻放,空中飄滿了淡粉色的花瓣。
隨著櫻花紛落如雨,蘇燕語寬敞的袖子下探出樹枝,宛如樹藤一般攀附著牆麵和藻井不斷生長蔓延,在眾人驚恐的尖叫聲中逐漸將整座寢殿覆蓋。
她整個人變成了一棵樹,樹乾上隆起的幾個樹疤依稀是她的五官。樹冠和枝乾已經完全與寢殿融為一體,還在抽枝發芽的樹枝和根須越來越密,將門窗完全封死。
夏醇低頭看去,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腳踝和小腿都被根須緊緊纏住。那些身上有武器的紛紛劈砍,這妖樹的樹皮卻比鐵還要堅硬,任憑他們將寶刀砍到卷刃也沒能傷其分毫。
“仙君,這究竟是什麼妖孽?”周沃雪就算再鎮定,看到順著她的裙擺往上爬的樹根也不免驚慌失措。
夏醇正要回答,轉頭卻看到了另一個人的麵孔,周沃雪的五官完全改變,從端莊大氣變得清麗逼人,若不是那一身鳳袍沒變,夏醇幾乎要以為這是另一個人。再環顧四周,他愕然發現寢殿裡所有人,無論男女全都變成了同一張麵孔,如出一轍的膚如凝脂,柔美細膩,與瓊華宮裡那副畫上的顧櫻玖一模一樣。
很快其他人也從身邊之人的臉上發現了這詭異的一幕,指著彼此的臉驚叫大哭,崩潰地抓撓皮膚,寧可毀容也不想要一張死人的臉長在自己身上。
夏醇下意識摸上臉頰,但也無非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光憑手去觸摸,實在無法確定是否變臉。想到自己肌肉結實的身體上頂著一張嬌柔嫵媚的臉,夏醇簡直不寒而栗。
“我喜歡你原本的樣子,”閻浮出現在他麵前,淺笑緩聲道,“怎麼可能讓人奪走你的臉。”
其他人見唯獨仙君容貌不改,又不知從哪喚出一尊高大邪魅的神使,虔敬之心更甚,紛紛朝他跑去想要尋求庇護,哪知腿腳被根須死死纏住,連一步都邁不出去,反倒引得根須蔓延速度更快,幾乎要將他們裹成人繭。
驚恐的哭救聲中,無數根樹枝如利刃般朝閻浮襲去,竟似要將他捅成刺蝟。
閻浮看也不看,十分隨意地揮動袖子便將樹枝全部卷斷。斷裂的樹枝落在地上那一刻,一聲尖嘯響徹寢殿,聲音中飽含怨怒淒楚,聽得人心膽俱裂。
閻浮伸出一隻手,手心裡凝著一粒白光。隨著他緩緩攤開手掌,白光越變越大,逐漸幻化成一朵睡蓮的模樣。
見到他手裡潔白的睡蓮,尖嘯聲戛然而止,變成幽咽鬼泣。睡蓮從閻浮的手心悠悠飄起,緩緩下落,墜在地上的一瞬間,寢殿被根須盤占的地麵蒙上一層浩渺煙波,無數睡蓮紛紛綻放,生出一派花海奇觀。
在這如夢似幻的景色中,夏醇看到水塘池畔坐著一個謫仙般的女人,她垂在水中的小腿旁邊那株睡蓮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貪戀她的容貌般往前湊近。
鬥轉星移,那女人不知去了哪裡,仙池裡的睡蓮在孤寂思念中汲取靈氣精華,竟修煉出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