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番外四·寒鴉(2 / 2)

夏醇臉上茂密的胡子動來動去:現在,我們去小樹林裡抓鬼。

觀眾為數不多的直播間裡沒有絲毫緊張恐懼的氣氛,都嘻嘻哈哈地打趣調侃。就在這時,夏醇忽然停住腳步,壓低聲音說:發現鬼了。

泥濘的地麵忽然裂開幾條縫隙,灰撲撲的泥土攏起抖動,下麵藏著的東西好像嗅到危險的氣息,正打算土遁逃走。

夏醇一個箭步上前將那東西按住,把水桶往旁邊一丟,另一隻手探入泥裡一抄,抓出一個張牙舞爪的大家夥。他將鬼東西舉在麵前,整張臉都被遮住了。

狗屁的鬼啊,這不就是霸鉗蟹嗎?我褲子都脫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前麵那個一看就是新來的,等會讓主播告訴你這是什麼鬼。

脫褲子乾啥,想被夾雞兒?hhhh

夏醇麵無表情,微微皺起的眉毛令他看起來有些嚴肅:這種鬼叫做‘鉗鬼’,是那些上吊自殺的人臨死之前的怨念所化。

麵對充滿質疑的彈幕,夏醇波瀾不驚地繼續:上吊是一種非常痛苦的死法,很多人在繩子緊緊勒住脖子、整個身體懸吊於空中那一刻,就開始感到後悔了。然而這種自殺的方式讓他們無法脫身,隻能在不斷蹬腿掙紮中,帶著無儘悔意死去。在臨死之前,他們腦海中最後的念頭就是‘如果此時此刻我手裡有一把剪子該多好’。

說到這裡,夏醇抓住螃蟹一剪一剪的碩大鉗子晃了晃:帶著這種極深的怨念,鉗鬼誕生了。

哈哈哈哈,彆攔著我,我要乾掉這個主播!

神他媽鉗鬼,神他媽吊死鬼的怨念!

這是我見過最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沒有之一。

主播畫風有毒,不過這解釋我服。

夏醇又在水裡抓了兩隻大鉗鬼放進桶裡,找些樹葉蓋在上麵,提著捅來到一片尚算乾燥的地帶。他找來大大小小的石頭,大的壘成一圈,小的鋪在當中,將乾燥的樹枝樹乾堆在上麵。

他將背包取下放在一旁,翻找出一些廢紙團成團丟在柴火堆裡,掏出銀製打火機在手裡玩了個花活,隨後將火點燃。

將沾滿泥濘的螃蟹洗淨後,夏醇掏出鐵線綁好,直接丟到炭火上炙烤,沒過多久,螃蟹便開始一點點變紅。他從百寶袋一樣的背包裡掏出木舀、杵、一堆小瓶子,又從側袋裡翻出兩個嬌豔欲滴的小辣椒、一頭蒜、一塊黃油。

他把蒜扒成一瓣一瓣丟進木舀裡搗碎,又將兩個小辣椒丟進去研磨成紅汁,再加入黃油和一點胡椒鹽、檸檬醋調和均勻,端到炭火上方稍稍加熱。在夏醇製作醬汁的過程中,觀眾留著口水狂發彈幕。

鉗鬼:我紅了!

愛螃蟹人士表示能不能分我一隻?

大得像怪獸一樣,一定有很多肉。

今天是我直播的最後一天,大家儘情‘享用’吧。夏醇將調好的醬汁擺在一旁,拾起兩根長樹枝準備將螃蟹夾出來,完全無視彈幕上的???。

然而等他起身回頭一看,炭火上空空如也。

等著精神開飯的觀眾頓時急了,夏醇也是不明所以。炭火就在身後,他又不是小聾瞎,就算有人接近,不至於一點動靜都沒能察覺。

環顧四周,餘光瞥到一抹人影,夏醇丟開樹枝便追了過去。到了近處才發現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奇裝異服長發如瀑,皮膚白得像雪,一雙眼珠如琉璃琥珀般顏色淺淡,一手一隻螃蟹,嘴上還叼著一個,既不怕燙也不怕戳,充滿好奇地看著夏醇。

臥槽,這小孩兒真好看啊!

為什麼這裡會有小孩兒,年紀還這麼小?

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感覺怪怪的,主播彆過去。

夏醇雖然以吃鬼為噱頭、一本正經地說著鬼話嚇唬觀眾,事實上,他打心底裡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存在。

小朋友,你是從哪來的,你的爸爸媽媽呢?夏醇放緩步伐接近,懷疑他是附近村裡的熊孩子。

小孩見夏醇靠近過來,轉身就鑽進了密林裡。

夏醇無視觀眾的警告,邊追邊吼:彆亂跑,那裡麵危險!他腿長步大,以為三兩步就能抓住小鬼拿回螃蟹再教訓一頓,沒想到小鬼速度極快,在林中左轉右閃,眨眼間已經跑得很遠了。

這速度,絕對不是人啊!

彆追了,螃蟹給他吧,我好方!

夏醇又找了很久,才終於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然而眼前的一幕令他暗暗吃驚,不由得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那小孩站在半截被砍斷的樹樁旁,一邊哢嚓哢嚓地連殼帶肉吃螃蟹,一邊看戲一般仰頭瞧著樹樁上站著的女人。

她抓著從旁邊樹上垂下來的繩子,正把腦袋往繩圈裡鑽,動作不疾不徐仿佛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夏醇隻來得及喊了聲彆衝動,那女人卻全然沒有理會,把繩圈套在脖子上後,十分平靜地邁步向前,雙腳離開樹樁的一瞬間,立時亂踢亂蹬起來。

倒是啃螃蟹的小孩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再度鑽進了林子裡。

那麼小的孩子在林中澤地亂跑遇到危險就糟糕了,這次再追不上,就真的找不到了;眼前的女人痛苦掙紮,眼看就要咽氣,夏醇隻能選擇一個。

他從樹後衝出來,疾跑飛奔到樹前,直接一腳踏上樹乾,如履平地般往上跑了幾步才撲住樹乾,斜向上方一躍,抓到懸掛繩子那節橫乾上。他從靴筒裡抽出一把刀子,刀刃十分鋒利,隻一下便將繩子割斷了。

女人頓時墜落在地,發出哎呦一聲驚叫,痛苦不堪地捂著脖子咳嗽。夏醇從樹上躍下,立刻跑到林間張望,那孩子早已沒了蹤影。

他皺著眉頭將刀子插回靴筒,回到女人身邊,雙手撐著膝蓋俯身對她說:你怎麼樣,還好嗎?

女人是個年輕姑娘,長得挺清秀,咳嗽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看上去楚楚可憐。她睜開婆娑淚眼一瞧,頓時被大胡子野人嚇到,雙手撐在地上連連後退。

夏醇用溫柔的聲音安撫她:彆害怕,我是來幫你的。你叫什麼名字?

他聲音非常好聽,像鎮靜劑一樣令人安定下來。姑娘見他似乎沒有惡意,稍稍冷靜下來說:我叫蒙萌。

蒙萌你好,我是夏醇。夏醇的職業病犯了,一上來就是標準救援程序,先與輕生者建立信任,掏出水壺擰開遞給蒙萌,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事可以對我說,不過你先告訴我,剛剛的孩子是跟你一起來的嗎?

蒙萌捧起水壺一臉茫然地問:什麼孩子?

怎麼摔個屁墩兒還摔失憶了,腦子長在屁股上嗎?看在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上,夏醇忍著沒說,直起身指向旁邊:就是剛才站在你腳邊吃螃蟹的小孩,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

蒙萌臉色蒼白地搖頭說:沒見過。我隻記得,聽到一個聲音

那聲音很輕很輕,就飄蕩在她耳畔。她不記得具體內容,隻是受了蠱惑一般,身不由己地來到這個地方,做出了差點喪命的舉動。現在想起,頓覺不寒而栗,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夏醇審視著蒙萌的表情,覺得她不像是在說謊。那個神出鬼沒的小鬼,跟她聽到的聲音有什麼關係嗎?他舉目四望,幽深疊疊的林海一片死寂,也不知那孩子跑到哪裡去了。

西裝筆挺的男人笑道:裴少將說笑了,我從未染指過基地裡的任何一條人魚。

裴靖挑眉道:自從人造人魚問世以來,無數人心向往之,以擁有一條如此迷人的生物為傲,就連貴族也不惜自降身份排隊等候。島主擁有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麵對那麼纖細美豔的生物,怎麼會一點都不動心呢?

浦衡俊美的臉上溢出諱莫如深的笑意:我還是更喜歡同類。今晚將有一位美麗的少年來到島上,成為與我共度數月的伴侶,等他來了我會為少將引見。

裴靖:之前島主處理的就是這件事吧。聽說那位少年乘坐的輪船遭遇海難,不過人竟漂流到了島上,簡直像是上天將他送到了島主身邊一樣。

少將一番話將平平無奇的一件事,渲染得美好動人。浦衡卻不以為然,他每隔幾個月就會換一名床伴,對方以何種形式被送過來都無所謂。

敲門聲響了起來,浦衡不無炫耀地說:看來人已經到了,據說這次送來的少年有不輸給人魚的容貌和纖柔的身材,一露麵就會驚豔四座,連我都有點期待呢。

浦衡喊了聲進來,門被輕輕推開,二人不由自主地盯著門口,心中期待著一位美少年的登場。

警衛隊長率先走了進來,向主人和少將行禮後讓過一旁。很快一個男人帶著極強的衝擊力出現在二人視線中,既不纖細也不柔弱,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臉被濃密的胡子遮住大半,身上穿著皺巴巴的白t恤,牛仔褲的褲腳一高一低的挽著,裸/露在外的麥色皮膚上沾滿沙子。

浦衡:

裴靖握拳擋著嘴笑了一聲,將島主的麵子削去大半。他放下酒杯調侃道:不是說就在海上漂了三個小時嗎,怎麼看上去好像漂流了三年。

浦衡擁有傲人的資產和地位,喜歡強烈的新鮮感,對床伴的類型並不挑剔,玩得來纖細柔弱的美少年,也喜歡健美耐操的肌肉受,但這不意味著他對床伴的質量也沒有要求。

每一個由屬下精挑細選送過來的人,或精致漂亮或英俊瀟灑,從沒有一個像眼前這人一般粗糙毛躁,這簡直是在侮辱他的品味,挑戰他的耐心。

他剛剛還在少將麵前誇讚即將到來的床伴有多麼美貌,比起那些隻會搖尾乞憐的智障人魚不知要好多少,這個男人的出現便讓他麵上無光,甚至還令他遭到了少將的嘲笑。

這就是你們在沙灘上找到的人?浦衡麵色沉鬱,略顯薄情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隊長:是,海岸線已經徹底清查,除了這個男人之外,還有一條人魚。

警衛將培養艙抬了進來,艙門一經開啟,餘生立刻坐起身子,眼中閃爍著迷離的神色,可愛至極。

原本還在看笑話的少將忽然神色凜然:這不是我選中的人魚嗎,為什麼會在海灘上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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