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冷,孟眠感覺自己已經在冒汗了。
“喝點酒吧,我爸帶了一箱酒。”靳哲站起來,進屋去拿了杯子和酒出來。
先烤的牛肉,牛肉切得很薄,靳泡泡短了一盤上桌子,十分殷切地看著孟眠,“阿水,你嘗嘗。”
孟眠在靳泡泡殷切的眼神下拿起一串咬了一口,靳泡泡喜歡吃辣,一直提醒讓靳錦注意多放辣椒,味道很足。
“好吃。”
“我就知道,”靳泡泡很高興,“那我再去烤。”她舉著夾子開心地又跑回到了烤架旁邊坐下。
他們幾個玩得歡,最後活都落到了靳哲的頭上,靳泡泡和靳錦還有靳穀雨紮堆玩煙火去了。
桌子邊隻剩下了孟眠和靳崇鈺。
今天是除夕,明天便是新年第一天了。
晚上的風在經過他們的時候略微帶了溫度,最後的幾個小時,孟眠是和靳崇鈺一起度過的,那麼等會新年的最開端,他們也將一起度過。
桌子上放著外國產的青梅酒,圓墩墩的瓶身,靳崇鈺給孟眠倒了一杯,招了招手,靳哲立馬端上來一盤剛從烤架上撤下來的土豆片和排骨。
“哥,你和嫂子嘗嘗,我排骨烤得最好。”靳哲笑得很溫柔。
“謝謝。”孟眠感覺對方還挺好的,不像靳崇鈺之前說的那樣不正常。
“新年,有什麼計劃嗎?”靳崇鈺夾了一塊排骨到孟眠麵前的盤子裡,徐徐問道。
孟眠抿了一口酒,“準備考研吧,然後多參加幾個課外活動,我課外學分還差很多。”
她以前巴不得連門都不出,和人說話時後背冒汗,在人多的時候恨不得立即隱形,暈倒都行,但現在,好像還好,沒有很好,不過比之前要好許多,這就是最好了。
“你們寒假多久?”
孟眠看著不遠處亮起來的燈火和煙火,沉思了一會兒,“四十多天,放到元宵之後還有十天才回去上課。”
“想出去旅遊嗎?”靳崇鈺似乎是隨口一問。
“去哪兒?”
“渭島?渭島的雪會下到四月,想去嗎?”
新台的冬季是少見有雪的,而那滴水成冰冰凍三尺的天氣就更彆想了,鵝毛大雪隻在電影裡看見,孟眠是想看的。
“但是,”她有些遲疑,“我們怎麼去?”
“奶奶家我們最多呆一周,靳崇然學校初七就開始上課,其他人也各自要開始上班,我是老板,你也沒開學,我們兩個閒人,可以自由活動。”
孟眠覺得靳崇鈺說得對。
“泡泡的病,上學真的沒問題?”
靳崇鈺的眼睫覆蓋下來,“比之前好很多,她說想和同齡人一起。”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一聲巨大的響聲,幾隻趴在客廳睡覺的狗也嚇醒了,裡頭大人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小姑披著一件外套站在門口,“你們又在炸什麼東西?”
或許是過年的這種氣氛,讓所有人的年齡都折了半,所以那幾個人現在就和小孩兒差不多。
靳泡泡蹲在地上,拿著打火機,手裡拿的是五毛錢一顆的大炮,如果丟的速度不夠快,手指都能給她炸斷一截。
她膽兒肥得要命,點了就往外頭丟,炸得半空中全是白煙和huoyao味兒。
孟眠把手揣在兜裡,往椅子裡一靠,輕歎一聲,“泡泡膽子也太大了。”
靳崇鈺:“她被炸過,不長記性罷了。”
孟眠:“”-
年後,孟眠和靳崇鈺一起送靳泡泡去的學校。
靳泡泡所讀的學校是整個召南教學資源最優質的,管理很嚴格,生源和教學資源國內外都一同銜接,學校有不少國外的交換生,教務辦也有很多國外優質大學的一手資源。
不過靳泡泡是學藝術的,她成績也還不錯,各項條件基本都能達標,申請國外的大學也不難。
就是她這個心理問題,家裡人不會放心。
“阿水,你記得想我哦。”靳泡泡穿著她們學校的校服,頭發染成了低調一點兒的栗色,她朋友不少,從校門口到教室,已經好幾個人和她打招呼了。
“靳崇然,這是你姐姐啊,真好看。”
靳泡泡的嘴角都快翹上天了。
送靳泡泡去了學校,靳崇鈺帶著孟眠就直接往機場去。
“渭島的雪已經很大了,現在去正好。”
時間是下午,天氣晴。
空姐低聲詢問頭等艙的乘客是否需要一杯鮮榨的橙汁,靳崇鈺拒絕之後,輕聲道:“麻煩給我一條毛毯。”
孟眠睡著了,她今天起得很早,幫靳泡泡收拾東西,主要是靳泡泡纏著她,圍著打轉,連吃早飯都要貼著她。
飛機飛到渭島城市上空,整座城市被包裹在一片茫茫的白色之中,從上往下看去,見不到半點兒綠意,一覽銀裝素裹的遼闊壯麗。
下午的夕陽灑下漫天的金色,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孟眠被晃了下眼睛,下意識往靳崇鈺肩窩裡躲。
“快到了嗎?”她甕聲甕氣的。
靳崇鈺把毛毯往上拉了點兒,“嗯,快到了。”
渭島是很北邊的城市,雪鋪得極為厚實。
靳崇鈺看著外麵,雲層稀薄,他記得,初見孟眠那天,那天也是這樣稀薄的雲層。
那時候孟眠還隻是個小姑娘,他上了點心,卻沒太上心,畢竟對方還隻是個小姑娘,他應抱以欣賞的態度。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
飛機落地,廣播裡播報著當地氣溫與空姐貼心的提示。
孟眠醒來,被靳崇鈺牽著手往外走。
他們倆穿著很厚的大衣,羊絨大衣外又套了一件羽絨服,孟眠穿的是白色,靳崇鈺穿的黑色,一出機場,風便和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靳崇鈺,好冷。”孟眠難得直呼靳崇鈺的大名。
靳崇鈺頓住腳步,看著緩緩朝這邊開過來的出租車,捏了捏孟眠的手,“阿水,換個稱呼吧。”
“靳工?”
靳崇鈺挑眉,“你把自己當甲方,還是當趙樨他們?”
靳崇鈺的名字不太好想稱呼。
孟眠看著片片落地的雪花,來來往往在雪地上落下來的腳印,想到了之前靳泡泡和自己聊天時候說的話。
她頓了頓,低著頭,悶聲道:“我的寶。”
靳崇鈺還是聽清了。
笑了一聲。
出租車停到他們麵前。
“咱們渭島啊,那些湖裡的魚是最好吃的,”司機滔滔不絕,“你們是來旅遊的吧,一看就是,這剛過完年,好多小情侶出來旅遊。”
“這兒的滑雪場,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那湖裡的魚,就在湯裡燙一燙,哎,他就熟了。”
“”
很多聲音都變成了回音,孟眠的手被靳崇鈺握在手裡,感覺不到冷意。
像夢一樣。
有人正在喜歡她,她也正在喜歡對方。
雖然開始得有些陰差陽錯,但誰又能說陰差陽錯不是命中注定。
雪落在車窗上,車裡有暖氣,玻璃上生了一層濃白色的霧,孟眠將手掌貼上去,呐呐道:“靳崇鈺,謝謝。”
被人愛著的時候,真的是充滿感激的。
謝謝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在窺見她懦弱又自卑的本性之後,仍然站在她身邊。
愛人,和被愛,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孟眠和靳崇鈺,都是了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