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指揮所的我,用望遠鏡觀察敵陣。在步槍射程外,勉強能用望遠鏡看到的距離,有一群全身鎧甲的重裝步兵。他們高舉的旗幟上,有著劍與盾的紋章。看來是和伯爵軍不同的部隊。
「那是來增援的傭兵團嗎?」
「看起來比瓦勒裡傭兵團強多了。」
附近的一名年輕傭兵喃喃說道。她是之前那個新兵,叫可蕾特。她說得沒錯,敵方傭兵團的裝備看起來比一般的正規兵還要高級。擦得亮晶晶的甲胄反射陽光,閃閃發亮。和大半傭兵連皮甲都沒有的瓦勒裡傭兵團大不相同。
「沒聽到進軍的喇叭和太鼓聲呢。」
話雖如此,我也不好意思老實點頭同意可蕾特的話,於是裝傻轉移話題。
「看起來像是隨時會衝過來的陣形呢。」
從這裡看過去,敵方擺出突擊陣形。隻要一聲令下,隨時都能一鼓作氣衝過來。然而,傭兵團目前一步也沒有移動。」
「雖然是新來的,但應該已經從伯爵軍那邊聽說我們的做法了吧。」
一名騎士喃喃說道。目前,第一防衛線已修補好被突破的鐵絲網,恢複到某種程度的初期防衛能力。另外也改良了在鐵絲網前挖掘小型壕溝,以防止鐵馬車突破的措施。由於火藥不足,實在無法鋪設地雷,但若隻是傻傻地衝過來,倒還有辦法應付。」
「如果隻是互瞪,要我奉陪幾天都行……」
不過,對方擺出了突擊隊形。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在沒有射擊支援的情況下突擊,隻會徒增損害。
這時,我突然覺得敵方部隊的模樣似曾相識。他們維持著突擊隊形待命,仿佛在等待著什麼。我曾經看過這種狀態的軍隊,但不是在現世,而是在前世。
「攻擊準備射擊……!」
在前世世界的軍事常識中,步兵應該先用炮擊轟炸敵陣,再讓士兵衝進去。她們的樣子看起來就是在等待這種事前攻擊。這很不妙,我隻覺得非常不妙。
「通知所有人!可能會有攻城魔法等級的攻擊飛過來,采取防禦態勢!」
幾乎就在傳令兵慌張地跑過來的同時,敵方隊伍中走出一個身穿樸素長袍,看似魔術師的人。
「隻有一個魔術師?」
一般而言,要擊垮城牆的攻城魔法,需要複數魔術師合力組織術式,也就是所謂的合奏手法。若不這麼做,魔力會不夠。必須動用複數魔術師的攻城魔法,原本就是相當難以運用的招式……
不管怎麼說,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雖然必須立刻采取對策,但手邊的戰力沒有立刻排除那個魔術師的方法。因為距離太遠,無法期待來福槍的命中率,大炮的炮彈也不知道會飛到哪裡。與其貿然發動阻止攻擊,導致來不及防禦,不如以挨一發炮彈為前提行動還比較好。
「要來了,全員準備承受衝擊!」
就在我思考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魔術師舉起手上的杖。下一瞬間,驚人的閃光竄過。
「嗚哇!?」
與此同時,我感受到一股像是被重炮近距離轟炸的衝擊。巨響、閃光、衝擊、熱風。各種各樣的東西朝我襲來,我差點被吹飛。這時,有東西撲上來按住我的身體,但衝擊力道太強,我的腦袋一片朦朧,根本顧不了那麼多。
「報告損害狀況!」
衝擊平息的同時,我大喊道,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感覺就像被人塞了強力耳塞一樣不舒服。因為遭受巨響襲擊,我的聽力麻痹了。不,也有可能是鼓膜受損。
「唔……」
我移動沉重的身體,吐出嘴裡的泥土,勉強起身。壓在我身上的東西滾了開來。
「柯萊特?是你救了我嗎?」
那是新兵柯萊特。看來她在我遭受敵人攻擊的同時撲到我身上,保護了我。她渾身是血,表情憔悴,嘴巴一張一合。她應該在說話,但我的聽力已經失靈,完全聽不懂。
我有種心臟被人緊緊揪住的感覺,覺得不管怎麼道歉都不夠。我可是人生第二次了耶,哪有資格代替隻活了十幾年的小鬼頭活下去。
「喂,你沒事吧!」
她應該
是被飛散的碎石擊中全身,身體就像被霰彈槍打中一樣傷痕累累。可能被大石頭擊中,右腳往奇怪的方向扭曲。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隻是輕傷而已!喂,彆那麼沮喪!」
這當然是騙人的。除了腳骨折以外,她全身到處都在出血。不管怎麼看都是重傷。可是根據經驗,對重傷的家夥說「你傷勢很嚴重!」會讓他們受到打擊,傷勢反而會惡化。所以如果不是重傷,說謊比較好。
雖然我很擔心蔻蕾朵,但不能隻顧著她。我是指揮官,必須對所有我方軍隊負責。我深呼吸,同時喃喃說著「隨時效忠」。這是讓我冷靜下來的魔法咒語。
「損害、損害怎麼樣了!」
我環顧四周大喊。聽力逐漸恢複,可以聽見四處傳來呻吟和慘叫聲。指揮所裡一片狼藉,簡直就像活生生被土葬一樣。其中一名騎士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