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給丹碧倒了一杯才沏好的茶水:“不急說,姑姑先吃口茶。”
丹碧喝了口茶潤喉,這才又道:“太妃昨日提起說,近日總不見雙兒過來,甚是想念,於是今日便命人做了好些雙兒愛吃的糕點餅乾,又差我過來接雙兒過去。”
不遠處的方啼霜才聽見“糕點餅乾”這四個字,便朝她們這兒跑了來,也不等婉兒招呼,他便腆著臉跳進了丹碧懷裡。
“咦,雙兒這尾巴是怎麼了?”丹碧疑聲問。
“是昨夜讓人打了,”婉兒回答道,“叫太醫來瞧過了,說是不嚴重,今早一起來便又能活蹦亂跳了。”
丹碧又問:“讓誰打了?”
婉兒於是簡要地和她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說完她又對丹碧說:“姑姑快些帶雙兒過去吧,彆讓雲太妃等急了才是。”
“那我這便帶雙兒回去了。”
方啼霜臨出門時,婉兒又囑咐了丹碧一句:“姑姑,仔細雙兒的尾巴,彆讓它玩鬨太過了。”
丹碧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方啼霜其實挺樂意往雲太妃宮裡去的,她那兒好吃的多,雲太妃也很溫柔,時不時會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
但是雲太妃住的那地方實在有些遠,方啼霜有時候即便是貪吃,也總懶得過去,而且總去太妃那蹭飯,方啼霜覺得也不太好。
不過今日不一樣,今日有人抱著他走,並且還是雲太妃親口要他過去的。
到了太妃宮裡,倚坐在軟塌上的太妃一見他,便溫柔的笑了笑,然後打趣他道:“喲,這是誰家的小貓呀,怎麼這麼漂亮?還穿上新衣裳了?”
方啼霜從丹碧懷裡跳下來,緩步走過去,在太妃垂下來的手心裡蹭了蹭。
雲太妃見方啼霜尾端纏了白紗,便詢問道:“本宮才剛聽人說,雙兒昨夜讓一個小哥兒給打了?”
丹碧忙應道:“奴婢聽那照顧雙兒的婉兒姑娘說,打雙兒主子的小宦官原姓曹,進宮後讓楊公公改了個名,現如今叫鳴鶴,當初被雙兒一腳踩沒的那小童便是他小弟。
“這也難怪了,”雲太妃說道,“他也是可憐,要不是借著楊鬆源的光,何止隻打他十板子?“
說完她又抱起了方啼霜,嗔怪道:“你呀,萬事小心些,誤害了他小弟已是造孽,何苦再去招惹那沒了小弟的可憐孩子。”
雲太妃捧著方啼霜的麵頰揉了揉,話音一頓,而後偏頭問身側的丹碧:“唔……鳴鶴這名字聽來怪耳熟的。”
“回太妃,上回給咱們宮裡送新鮮梅花來的就是他,您那時還誇他伶俐,要招他來咱們宮裡伺候呢。”
雲太妃:“對對……”
她微微歎了口氣:“可惜了,那孩子是楊鬆源的人,終究是要到太後宮裡去的。”
方啼霜聽她們提起自己的阿兄,好容易才緩過來一些的情緒,頓時又低落了下來。
好在一個小宮婢很快便將小廚房裡已經準備好了的糕點餅乾端了上來,想是才剛出爐不久,方啼霜將一塊魚糕咬進嘴裡的時候,能感覺到那上頭還帶著幾分溫熱,和太妃的手心一般暖。
“奴婢適才在路上聽說,今日退朝後,聖人將咱們懷親王留下來說話。”
聽這小宮婢說完,雲太妃的眼角微微彎了彎,麵上浮起了幾分笑意:“想來待會本宮的逸兒還要過來用飯——吩咐下去,叫小廚房今日多備些好酒好菜。”
“是。”那宮婢應聲道。
雲太妃的心情顯然比方才還要更好些,她一邊給方啼霜喂點心,一邊逗他玩,轉眼便給他喂了小半盤點心下去了。
“都吃了這麼多了,”雲太妃輕點他腦門,笑道,“再吃下去,小貓肚子都要撐破了。”
方啼霜在她腿上打了個滾,然後合上兩隻貓前爪,對著太妃拜了拜,看起來是還想再吃幾塊的意思。
雲太妃被他逗樂了:“又撒嬌,你這小狸奴,真是饞得無法無天了……”
與此同時,一個小宦官忽然跑進來通報道:“太妃,聖人同懷親王來了。”
雲太妃心思微動,忙將方啼霜放下,然後從軟塌上起身,親自出門去迎。
方啼霜一聽是裴野要來了,心跳錯了一拍,連忙叼起一塊魚糕,隨即從軟塌上跳下,毫不猶豫便打算跑路。
但他才剛想踏出屋,卻見那身穿黛色常服的裴野,和他身邊那看起來比他要矮上半個腦袋的淮親王已經在往這屋裡來了。
而且他們身後跟隨著的宮婢內宦,都快把這院子堵得嚴嚴實實了。
隻要他一踏出門去,便一定會被他們瞧見。
方啼霜不敢動了,於是隻好又折了回去,跳上軟塌,掩耳盜鈴地把腦袋埋進了那軟塌上的隱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