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秦太醫便又提著小藥箱來了。
“這才彆了幾個時辰,又是怎麼了?”秦太醫笑道,“院裡的人還說呢,說秦太醫不如直接在貓舍裡置間屋子,也省得跑來跑去的。”
婉兒有些無奈:“可不是這麼說嗎,睡著醒著都不安生,自從上回……貓主子昏了一次之後,醒來便愈發淘氣了。”
秦太醫順著她的話頭打趣道:“想來是昏通了靈竅,現在竟還知道吃酒了。”
婉兒忍不住笑了笑。
秦太醫上前一步,然後半蹲下來,給方啼霜翻來覆去地仔細瞧了瞧,接著他便對婉兒道:“雙兒主子並無大礙,隻是須謹記,下回可不能再讓它這麼吃了。”
婉兒忙點了點頭,然後問:“那就讓主子這麼躺著歇會兒?”
“稍微動動會更好,”秦太醫答道,“明日這肚子要是還未消下去,便先禁食半日,之後再給主子喂些易消化的肉粥——我這兒還有些新做的山楂丸,娘子可以掰著喂些給主子。”
婉兒雙手接捧過那一小袋山楂丸,而後又向太醫道了謝。
“職責所在,娘子不必多禮,”秦太醫一邊提起藥箱,一邊又遲疑道,“我瞧這雙兒主子……近來是愈發富態了,小貓兒太過豐腴也並不是什麼好事,還請娘子多多留心,稍稍清減些主子的飲食。”
婉兒:“奴婢一定留心,多謝太醫提點。”
等秦太醫走後,婉兒有些憂愁地看向了趴在軟墊上的方啼霜。
“你說你,”婉兒語氣裡還有幾分不解,“怎麼近來愈發能吃了?”
一旁的澤歡忍不住嘴賤道:“可不是,這都快發成個白麵饅頭了!”
原本撐得連路走不動的方啼霜,氣地從軟墊地艱難地爬了起來,愣是要給澤歡一爪子才肯罷休。
澤歡雖然隻長了兩條腿,但卻溜得極快,吃撐了的方啼霜沒能順利撓著他,氣的朝他齜牙咧嘴地吼了一聲:“喵!”
有種你過來!
“嘿嘿,”澤歡賤兮兮地往婉兒身後躲,“撓不著我。”
“好了好了,”婉兒將憤怒的方啼霜從地上撈了起來,然後扭頭罵了澤歡一句,“都是多大的人了,你也多少像個樣子。”
等把澤歡趕出去了,婉兒便把方啼霜放回了窩裡,然後跪坐在一旁的團蒲上淨了手,緊接著開始掰秦太醫留下的山楂丸。
方啼霜湊到她手邊來嗅了嗅,口中頓時又分泌起了唾液,他又又又開始犯饞了。
婉兒先給他喂了半粒,然後方啼霜蹭地一下便囫圇將那半顆山楂丸吞進了肚,而後不等婉兒反應過來,他便將她手掌心裡的另外半顆山楂丸也叼走了。
婉兒:……
這小狸奴真是活該吃撐,怨不得彆人。
還不等她再從布袋裡取出第二顆山楂丸,外頭便傳來了澤歡的聲音:“雙兒主子,戚公公來了。”
緊接著他便替那掌事戚公公打開了屋門:“公公當心腳下。”
“奉聖人諭旨,”戚公公對躺在貓窩裡的方啼霜笑了笑,“咱家是來請禦貓主兒前去禦前奉筆的。”
說完他又瞧出了窩在那的小貓兒像是有些精神不濟,於是便遲疑問道:“雙兒主子這是?”
婉兒忙替他回話道:“主子這是病了,才剛請過秦太醫。”
“害了什麼病了這是?”戚公公湊上前,關切地詢問。
婉兒有些不好意思:“秦太醫說是吃太撐了。”
戚公公嘴角抽動了一下:“……”
不過他隻默了片刻,麵上情緒絲毫未變,實在很沉得住氣:“可還能走得動路?”
“奴婢瞧著是能走動,隻是走的比平時慢些。”
“這便好,那老奴就冒犯了,”戚公公說完便上前,將方啼霜提將著抱了起來,“聖人金口,老奴不敢違命,須得將您好生請過去才是,還請貓兒主子體諒則個。”
被他抱住的方啼霜一臉的哀怨,可惜除了婉兒和澤歡,其他人也不太能看出他此時擺了一張臭臉。
反而還樂顛顛地迎送他和戚公公出了院門。
方啼霜在戚公公懷中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忽然想起阿爺在時曾說過一句話:“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唉……飯是真的香,這新工作也是真的能愁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