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翎也看到了他,猶豫地朝顧星河點點頭,站在遠處走廊上,看見顧星河想追上來,又衝他搖搖頭。
...顧星河想跟過去的腳步便不得不慢下來了。
他咬牙停下腳步,站在窗邊,想來想去,還是垂眸打開了扔過來的這本筆記本。
說起來,他其實記得這本本子。
這是一本公式記錄本一樣的破本子,當初在地震後匆匆忙忙,被轉學生們集體找上來的時候,那些人聲稱,這是未來的陸雪翎的本子,因此兜兜轉轉,似乎又把本子交給陸雪翎了。
【未來】
想到這個詞,顧星河隻覺得心底抽疼。
他忽然又想起來,自己那本疑似未來的筆
記本,似乎也說桑秋會死。
為什麼要死?就算不論未來,這些人如今又在打什麼啞謎?
他煩躁地按壓太陽穴,從之前看過的那一頁翻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新的記錄。
[今天...糟糕的日子]
[今天是桑秋下葬的日子,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很魔幻]
[顧...終於趕了回來,還把項目拿到手裡,和顧母一起處理好了安葬儀式等後續儀式,他臉色看上去很憔悴,哈,也是,畢竟之前忙來忙去,反而因此沒見到桑秋最後一麵,不是嗎?]
[聽說他之前在忙碌蟲災的事情,結果錯過桑秋最後一麵之後,蟲災反而莫名其妙地停息了,這麼說來,倒是有點,難以言喻的搞笑和悲哀]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的兩個哥哥,似乎都以格外慘烈的姿態離開了我]
[是命運使然?]
[負責為桑秋選址的是儲夏瑤,她的能力,我很放心,她也向我承諾,會儘自己最大的能力,為桑秋選址,最後埋葬點選在曾經的高中教學樓,真是巧合]
[按照桑秋曾經的願望,再加上這裡本來就要修築大型埋葬點,所以桑秋會和其他遺體一起埋葬在這裡]
[在這個寸金寸土的時代,想要找個不受天災打擾的埋葬點很不容易,但是桑秋值得]
[希望他們能好好沉睡]
顧星河看這一頁的時候,簡直和看天書一樣。
他腦內已經得出些結論,也知道部分被臟汙蓋住的名字是誰,但他還是難以接受,又無法說些什麼,隻好沉默地翻到下一頁。
[...瘋了。]
[我沒想到會這樣]
[不是說天災不會波及到這裡嗎?為什麼還要打擾他的入眠?]
[儲夏瑤和我道歉,她很崩潰,不明白選址地和程序都無比正確,為何會出現大批遺體變成僵屍的存在,見鬼!]
[但說這些話似乎毫無意義,我們已經被這些鬼東西包圍了,支援隊伍不知何時能趕到,但我想我應該要和南區這些遭殃的無辜群眾一起入土了]
[....江城不再安全,何處才是安息之地?]
顧星河無言,繼續翻到下一頁。
[儲夏瑤死了]
[她也是自殺的。她認為這批等待埋葬的遺體變成僵屍,是她的錯,而她無法再忍受這些僵屍屠殺又一批人,因此她心理防線徹底淪陷,在我們辦公室大門即將被轟開之前,衝進僵屍堆,帶著一隻僵屍跳樓自殺]
[搞笑的是,我們真的因此得救了]
[在她躺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之後,許多僵屍忽然無視了我們,回到了自己的棺材裡,而少量僵屍對我們來說不構成威脅]
[...這是什麼道理?為什麼會這樣?我已經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但我找不到詢問的人,顧星河埋頭項目,李廷玉閉關實驗,桑秋....他早已不能言語,沉默
地離開了我]
[最高審判官說:“這是否說明她罪有應得。”]
[我覺得他說得是錯的,但我無法反駁,如今的結果讓我難以用常理解釋,但我和顧母都無比確信,儲夏瑤是好孩子,她絕不是罪魁禍首。]
[但最高審判官果真如同機器,他並不在乎其他人的意見,就如同他為許多荒誕的事情敲錘子一樣,漠然地離開了]
[這是我頭一次和他對話,我不希望有下一次,因為這種對話毫無意義,然而令我詫異的是,這位最高審判官讓我感到有些熟悉...我不敢肯定我的直覺]
[顧星河來看過我,我詢問了他的意見]
[“反正這個世界都成這副鬼樣子了,”顧星河跟我說,“你就聽從直覺,也沒有什麼。”他說這種離譜話的時候,估計沒人會覺得這是一位大學者]
[李廷玉也過來見了一麵,他和我不熟,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觀察一些東西,但他對最高審判官很有意見,陰陽怪氣審判官是個癲子,我懷疑他仍然對審判官讓顧星河接手項目心有恨意]
[恕我直言,這群人都癲癲的]
[我好想桑秋啊,但我不敢見他,我連他新遷的墳墓都不敢去]
[就像儲夏瑤不敢出現,自殺前囑咐我把權杖放在桑秋棺材上謝罪一樣,我對桑秋也心中有愧...我什麼都做不到,似乎還成了毀壞他死後安息之地的助手]
[顧母說煩悶的話寫點什麼,我現在寫來寫去,隻覺得更加躁鬱]
[太陽都落幕了,一個膽小鬼的自述又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