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再旖皺眉問他乾什麼,沈既欲沒回答,隻又朝Erick沉沉看了一眼,逐客令明顯。與此同時,她也終於注意到他垂下的左手同樣拎著一個透明塑料袋,終於看清裡麵是什麼。
酒精,碘伏,棉簽,紅藥水,創口貼。
種類比Erick買的全,牌子比Erick買的貴。
……
Erick走了,夕陽西下了。
海灘上人潮散去,白日喧囂也慢慢歸於平靜,隻有海風還在不知疲倦地吹著,宋再旖垂眼看著屈膝蹲在她麵前的沈既欲,小腿被他握著,從小到大的精英式教育讓他對這種情況處理起來得心應手,一言不發地檢查完她的傷口,先用酒精消毒,她應激地輕嘶,他才出聲問一句:“痛?”
宋再旖咬著唇沒說話,沈既欲就又用棉簽沾紅藥水,往上塗的動作一點不含糊,也沒憐香惜玉的意思在,鑽心的痛終於逼得宋再旖忍無可忍,叫他名字:“沈既欲。”
“嗯。”
“為什麼連你都要欺負我?”
她問這麼一句,偏偏她問這麼一句。沈既欲聞言放慢所有動作,直至停下,抬頭,看著她,那一眼目光濃烈,似乎有挺多想說的,可到最後卻也隻化作四個字的反問:“我欺負你?”
“你沒欺負我嗎?昨天我都說了胃不舒服,吃不下東西,你非要逼著我吃,吃少了還要給我甩臉色。”
“胃藥上寫著飯後服用,你滴水不進怎麼吃藥?”
“以前又不是沒有過,再說了誰規定非要吃藥,我睡一覺能好。”
“對,是能好,但代價是你得難受一晚上,弄不好還可能進醫院,之前那次就是,忘了麼?”四目相對,一坐一蹲,兩人之間距離很近,額頭幾乎挨著額頭,呼吸互相乾擾著,都有情緒,都有道理,沈既欲接著說:“宋再旖,你要跟我作,也彆拿自己的身體作。”
這話宋再旖就不愛聽了,想抽腿,但卻被沈既欲握更緊,隻能瞪著他問:“你說誰作?”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宋再旖看著他,明明一副受著傷的小可憐樣兒,脾氣卻不小,咄咄逼人地追問。
沈既欲沒回答,作勢要給她繼續上藥,被宋再旖按住手,他抬眼,對上她緊盯的視線,聽她再嗆:“不是說不要管我了嗎?”
“是。”
宋再旖用“那你現在這算什麼”的眼神看著他。
“我答應過許阿姨,你什麼樣來的,就要什麼樣把你帶回去。”
宋再旖反駁得特彆快,“借口。”
同時依舊注視著他,可這一次,沈既欲低下了頭。
是因為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那句有多假,她這句就有多真,是因為清楚要是哪天他真的撒手不管了,那宋再旖轉頭就能把他忘了,乾乾淨淨。
遠處開始漲潮了。
宋再旖見他這副模樣,也跟著沉默,劍拔弩張的氛圍在相互不說話的時刻裡,像被紮了孔的氣球,緩慢地漏氣,破裂,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她輕咳一聲,微微抬動那條受傷的腿,喊道:“喂。”
沈既欲緩緩抬頭,看她。
“你再這麼晾著我傷口都快結痂了。”
又是兩秒的相顧無言,而後他很淡地笑:“那你彆亂動。”
“那你輕點。”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