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抱一瞬間過於沉重,竟然讓葉千星一時之間無法抗拒。
然後葉千星就感覺到一滴涼涼的液體,滴在自己後頸處。
紀寒霄的聲音很沙啞。
他近乎絕望和哀求的問她:“我讓你滾,你都這般聽話。”
“可是,我求你多看我一眼,你怎麼從不曾實現?”
那眼淚順著衣襟往下滑,幾乎流過的地方,讓葉千星靈魂都有一種被灼痛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按下發顫的指尖。
她不敢回頭,不敢去看紀寒霄的臉,生怕自己一回頭就破功。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做錯的事情,我用一輩子彌補都可以,可是為什麼要把我推的好遠好遠。”
葉千星鼻尖真的很酸。
“我已經原諒你了。”葉千星努力裝作平淡的聲音裡,一絲絲的顫抖紀寒霄沒有發現。
她真的已經原諒紀寒霄了。
隻是……
她真的沒辦法和紀寒霄在一起。
因為這傷害,如同是一道天塹,斬斷了兩個人在一起的路。
就如同此刻,葉千星指尖發顫,汗毛豎起。
她這麼多年,已經不懼怕旁的男人親近,可是紀寒霄一靠近,她還是有不適。
就連擁抱都如此需要她儘力壓製。
她拿什麼去給紀寒霄一段愛情?
難道要自己的男人離自己三丈遠?拒絕他的所有親近?
紀寒霄做錯的事情已經用了上百年彌補了,好好的一個紀寒霄。
如此那邊高傲的紀寒霄如今被她折磨成這個樣子。
哭泣,卑微。
誠然如此,他們兩個麵對彼此,常常給對方帶來的都是傷害和傷痛。
又何必要在一起。
她也快要離開了。
到時候她走了,紀寒霄應該能好好的了。
葉千星拚了命的壓抑自己胸腔裡翻騰的情緒。
“可是我想要的不止是原諒。”
“我還想要你,你的人,你的心,星星,你能感受得到嗎?”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求求你,把愛分我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
求求你,回頭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
紀寒霄的手顫抖的撫上葉千星的臉,他將人轉過來,想要不管不顧的吻上去。
葉千星咬著牙,壓抑著噴湧而出的惡心感,懼怕感。
她閉上眼睛,聲音儘量平穩:“紀寒霄,你彆逼我又惡心你。”
紀寒霄身軀一僵。
“彆逼我,又恨你……”
紀寒霄這下連抱著葉千星的手,都不敢再用力。
葉千星一把推開他轉身離開。
獨留紀寒霄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空落落的手,眼眶越來越紅,胸口撕裂一般的痛苦。
他不是把寶貝弄丟了。
而是這寶貝,自始至終都不屬於他。
紀寒霄哇的吐出一口血。
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這邊秦爵和司淵回來後,就該吃晚飯了。
他們去喊葉千星,葉千星房門都沒開:“有些乏累,不吃了。”
兩個人覺得不同尋常,又去喊紀寒霄。
但是卻發現,紀寒霄倒在地上,渾身發燙。
大家頓時大驚。
“紀寒霄?”
“紀寒霄?”
“好燙!他是發燒了嗎?”
“他功法錯亂吧?怎麼可能發燒的?”
“快,快去請醫生。”
葉千星在房間裡也聽到了那邊的喧鬨聲,秦爵驚叫紀寒霄的名字。
葉千星蹭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走到門口,又咬牙坐回來。
那邊那麼多人,不會有事的。
但是原本放在手裡的書,卻是怎麼都看不下去了。
葉千星坐在原位發呆。
蘇墨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牆壁裡直接飄過來,支著下巴看葉千星。
良久,蘇墨白輕聲說道:“星星,你書拿反了。”
葉千星表情一僵,看下手裡的書,確實反了。
蘇墨白歎口氣走過去,將葉千星手裡的書拿下來放在桌子上。
“不想看就不看。”
隨後又說了一句:“想去看就去看。”
第一句說的是書,第二句說的是人。
葉千星沒說什麼,隻是沉默的搖搖頭。
蘇墨白抓了抓腦袋,更愁了。
“你和紀寒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明明很關心他,他也很關心你,你們相互喜歡,為什麼不在一起呢?紀寒霄是做錯事了嗎?”
“如果做錯事了,他這上百年的懲罰也該夠了。”
“星星,以前還是你教我的,人類壽命有限,為什麼不做些讓自己快樂的事情呢、”
“你現在變得越來越不像是你自己了。”
“你還記不得己,你以前問過我一個問題,你說,倘若生命隻剩下一天,會不會告訴愛人。”
“我當時說不會。”
“你說會。”
“你說,因為就剩一天,才要不留遺憾。”
“可你呢?”
“現在壽命還多著呢,卻已經不敢將自己的喜歡說出來了。”
“你們兩個分明分開,每一個都是神勇無比,乾脆利索,卻對在一起的時候,又猶猶豫豫,變得都不像你們自己了。”
葉千星沒有否認蘇墨白的話,隻是呢喃了一句:“因愛生憂,因愛生怖。”
倘若真的隻剩下一天,葉千星義無反顧。
就是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她不想讓紀寒霄每每生活在痛苦裡,就比如她拒絕親近,以後每拒絕一次,兩個人估計就要難受一次。
愛情是讓人愉悅的。
讓人在一起開心的。
而不是在一起後,兩個人的痛苦成倍增加。
那又何必在一起?
蘇墨白搖搖頭不認同。
“什麼憂,什麼怖,在我心裡,就沒有比司淵更重要的事情了。”
“隻要他在我身邊,再多的困難都不是困難。”
“但是他不在我身邊,再小的不如意都能要了我的命。”
“心若有桃花源,何處不是水雲間。”
“你知道嗎?我曾經在紀寒霄的房間看到過他寫一句話:世界那麼大,而我真正想落腳的地方,是你身邊,我愛了整個宇宙,隻為跟你碰頭。”
“你猜這個你是誰?”
葉千星聽到這句話,驟然撫住心臟的部位。
第一次眼睛裡閃過茫然。
她到底該如何做?
蘇墨白歎口氣,不再打擾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蘇墨白一邊走人,一邊高聲念:“遇事不決,可問清風,清風不語,可隨本心。”
葉千星茫然的眼神重新放到自己身側的書上,清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