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帥大人,你不用衝著我冷笑,鄭某雖弱冠之齡,然從軍已有四載,殺人無算,早已不知畏懼為何物?”
既然翻臉了,鄭國輝也沒必要裝作楚楚可憐的鵪鶉,索性開大直言道;“各位大人都在,即然九帥執意要懲治鄭某,就請明言罪狀,讓鄭某死的心服口服。”
曾國荃被氣的臉都青了,伸手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喝道;
“我讓你死的心服口服,爾等有三大必死之罪;
其一,軍中直諫冒犯上官,乃大不敬之罪,殺無赦。
其二,執行軍令公然陽奉陰違,吸納匪軍為己所用,藏汙納垢,殺無赦。
其三,排擠同僚,勾連黨羽意圖不軌,雖萬死不足以贖其罪,當殺無赦。”
鄭國輝聽了“嘿嘿”一笑,搖頭說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率領通州團練曆經苦戰,忠心可表天日,非九帥一麵之詞可汙蔑,還有各位長官在此做個公證。
所謂排擠同僚,勾連黨羽簡直就是笑話,我通州團練本是民團,戰後該當回歸故裡,安享太平日子。
團練之間互相走動一二,難道就是勾連黨羽嗎?
苗沛霖那種渣滓小人,鄭某不屑於其為伍,就是排擠同僚嗎?
說我吸納匪軍為其所用,你湘軍上下這事兒可沒少乾,要不然苦戰兩年多,你8000多人的吉字營能剩下兩千就不錯了,哪來如今的幾萬人馬?
從地裡冒出來的?
參戰各部團練哪個不吸納新血?
此事,我可以給朝廷上呈名冊,通州團練吸納身家清白新丁入營,是為朝廷效力,而非私利也。”
“放肆,給我拿下此狂徒。”江浙巡撫曾國荃眼看說不過,怒氣爆棚的一拍桌子,喝道。
當即就有幾名湘軍將領衝上來,欲要將鄭國輝擒拿下來。
鄭國輝冷笑著單手扶在刀把上,寒聲說道;“莫要怪鄭某言之不預,膽敢接近到某家三尺之內,我必取爾等項上狗頭。”
鄭國輝悍勇之名不是蓋的,聞言,這幾名湘軍將領腳步遲疑了,誰都不想以身試刀。
“反了,反了,督台大人,藩台大人,還有各位大人,此子不蒂於公然造反啊!”江浙巡撫曾國荃將桌子拍的啪啪響,何曾有人敢如此衝撞他?
如今就有了,這個區區的五品守備。
鄭國輝不卑不亢的抱拳行禮道;“督台大人,各位大人。
鄭某並非狂悖之徒,隻是縱然要死也得死個明白,不是被奸佞之臣陷害,悲憤含冤而亡。
我向各位大人犯顏直諫
江浙巡撫曾國荃犯有七大必殺之罪,民怨沸騰,軍中部曲早有不滿,隻不過敢怒不敢言而已。
第一罪,曾國荃欺君罔上,公然利用大軍雲集之際中飽私囊,且有人證物證俱在,不容詆毀。
曾國荃上奏朝廷曰;“未曾搜得天王府有窖金之事,除二方“偽玉璽”和一方“金印”,彆無所獲”。
此皆妄言,是欺君罔上之罪,必殺之。
第二罪,擅焚宮闕,意圖毀滅罪證。
湘軍“吉字營”率先破城後,主力兵丁直撲天王宮,搜剿金銀細軟無數,吾等親眼見證之,不容抵賴。
窖金中有一個翡翠西瓜,是宮中傳出來的,上有一裂縫,黑斑如子,紅質如瓤,朗潤鮮明,皆是渾然天成。
這件寶貝就落到了曾國荃手中。另有傳言
“宮保曾中堂(指曾國藩)之太夫人,於三月初由金陵回籍(湖南),護送船隻約二百數十號,延綿數十裡”。
如此多人是護送窖金,還是其他重要軍務?
吉字營上下為了焚毀罪證,公然舉火一把燒了天王宮闕,此貽害國家之舉,必殺之。
第三罪,曾國荃等結黨營私,壯大部曲,打壓異已,已然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湘軍上下三百餘營,單隻一個“吉字營”兵力數萬猶嫌不足,無時無刻不打壓異己,戮殺忠臣之士。
城破之後
大肆收納長毛亂匪餘孽,湘軍各山頭人數越戰越多,難道都是湘軍兵丁,難道都是從地裡收割上來的?
此賊居心叵測……”
既然掀桌子,那麼就索性不留任何情麵,大家魚死網破好了。
“住口,住口!簡直是一派胡言!”曾國荃簡直要氣瘋了。
鄭國輝所說之事,尤其是第三條最為要命,也是大哥曾國藩來信中屢屢提到;
在大勝之際,要求儘量低調謙和,團結同僚,以免引起朝廷猜忌。
短短三四年功夫
湘軍發展到300餘營,上下共計三十餘萬人,加上曆年戰死戰傷者數以十萬計,不可能都是湖湘子弟。
那麼,這麼多兵從哪來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隻不過現在朝廷倚重淮軍和湘軍,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京師坐在龍椅上那位能不擔心嗎?
答案是否定的。
不但是京師龍椅上的那位,就是所有的滿族高官大臣都擔心,可以說愁的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生怕這些重臣反水。
千瘡百孔的大清朝經不起折騰了,被重創的滿族高官也經不起折騰了。
肆虐東南十數省的太平軍和撚軍起義,對整個朝廷的統治基礎形成重創,僅在戰亂中死去的滿人保守估計在50萬以上,占入關滿人總數的三分之一。
尤其是天王洪秀全,早在創教之初就明確表達了這一立場
“我教之徒,矢誌不渝,誓與滿洲為敵。”
在《奉天討護檄》中更是公開宣稱“誓要蕩平八旗,以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