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柏的發小額前?染著一撮黃色劉海,本來是特彆燦爛的麥黃,現在變得蔫巴的土黃。
他的心情和劉海顏色一樣,感覺自己整個人生都得黃。
——還好之前?沒把這玩意染成?綠的。
發小打電話給?舅舅旁敲側擊地問渝市有沒有“高人”,舅舅是知道他那個小團體的情況的,並沒懷疑什麼,隻是如今情況不同,囑咐他千萬彆在浪了,很可能真的會遇到什麼……然後說:“如果?遇到危險,去找江淮說不定有用——不過你當初被他揍過吧?”
發小:“!!!?”
“小孩兒”之間的爭端能傳到大人耳中,當然是因為事情鬨得比較大,不然讓這群青春期還沒過的二代們處理,那是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丟人。
——因為當初不僅僅是一搓黃被揍了,是江淮一打多?。
在坐的誰沒挨過他的打?
發小的目光落在組員們身上,小雅沒有,但神誌已經有些不清醒了,目光死寂到讓人心悸,然後就是……紀柏!?
話說你這家夥是江淮的表哥吧為什麼能躲過他?
鹹魚紀柏就此被提溜過去打電話,然後還得去樓下接人,不過電話裡江淮說:“不用,我自己上來快點。”
當江淮敲門時,總統套房內某幾?人都是一激靈。
最後還是紀柏開了門,發小陪在一旁——
打開門時,紀柏微微一愣,無端生出些“孩子長得真快”的恍惚感。
江淮小他六歲,已經快和他差不多?高了,眉宇間很英氣,目光清正,可能是臉長得天然有優勢,即使不帶什麼表情,乍一看?也特彆像淺笑,讓人無端生起親近感。
一身古裝他穿得很利落,燈光照在弓上,給?這武器鍍上古樸的色澤——紀柏懷疑這玩意拿來砸他腦袋一定很疼。
江淮朝他點點頭,而?紀柏迅速讓開,也不寒暄,說:“出事的是李明雅,她現在在裡麵,我帶你去。”
從頭至尾沒來得及說啥的發小默默跟在後頭,低頭掏出手機:[他究竟是真有實力?還是在cospy?穿成這樣是為了氣氛嗎?]
難不成?弓還能殺鬼?
臥室裡暖風拂麵,空調開得挺高,把人熱得一直喝
水,但身上依舊冷嗖嗖的。
不知道誰嘴賤了一句“誰要是走了就是不關心小雅”,於是即使嘴唇發白,一群人依舊在硬撐。
在江淮三人過來時,他們都不免心下一鬆,然後看著江淮,表情就略帶懷疑。
你能想象那個天不怕地不怕,一腳把你踹進湖裡的家夥突然變成溫和善良的好人嗎?他們現在的感受就是這樣:當初麵不改色陰人的小王八蛋從了良,剃了個光光頭當和尚。
不過現在還得他幫忙,於是幾人擠眉弄眼的,沒人說話,也沒人打招呼,頂多是彆過臉去,還有僵著臉想嘲諷兩句的,一張嘴打了個噴嚏。
江淮看了眼室內的情況,揉了揉耳朵。
然後他掏出一支赤紅入鐵的箭,搭在了弓弦上。
這是乾嘛?
……什麼祈禱儀式嗎?
然後江淮拉開了弓——
其他人這才發現不對,被箭頭指著的那個青年站起來,麵色很不好看:“你乾嘛——”
僅僅是微微拉開一點弧度,江淮就鬆了弦。
一鬆一馳兩秒不到,箭矢幾乎能擊破對方話語的尾音——然而對方狼狽而?往一旁傾倒,想要避開攻擊,那一擊卻擊在了彆的什麼上。
一個位於他正前方的人影顯露了出來。
那隻是個淡淡的虛影,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整個虛影就像是被點燃了,迅速變得通紅,然後化作淺金色的粒子,須臾消散。
空氣中的微涼感一輕。
站在江淮這個方向的紀柏兩人卻感到了寒冰刺骨——
什麼圍過來了?
剛剛看?到的是什麼?
發小遲鈍地彆過頭尋找紀柏,卻發現他木愣愣地盯著自己表弟,江淮又一次搭弦,拉弓,鬆手,這次是一支銀色的箭。
箭矢已出,不會回頭,他上半身微微偏了方向,於是一點銀光在空氣中點亮了三簇光束,射穿了雙層厚的落地窗,倏然消失不見。
“嘖,”江淮說,“玻璃算在你們賬上。”
窗外的涼風灌進來,交換室內的空氣,可幾人卻無端覺得溫暖起來,好像隨著那兩箭,壓在心口的沉重感消失不見了。
發小戳戳紀柏:“你看?到了嗎……”
紀柏:“……唔!”
“我沒拍下來啊!”發小暗恨,小聲嘟囔
,“我要是拍下來——”
被他這麼一打岔,紀柏有哪些驚訝也散了,隨口打擊他:“拍了你敢發?”
發小閉嘴了,頭頂上的黃毛更蔫了。
氣氛有點尷尬,大家的驚恐被江淮利索的動作堵得不上不下,一時不知道是要怕鬼比較好,還是怕殺鬼不眨眼的江淮比較好——
但江淮搭上了第三支箭,是紅色的!他們的心又提起來,怎麼回事,這是還有嗎?
幾?人這時候也沒心思想什麼尷尬的問題了,手挽著手擠擠挨挨蹭到江淮身後,而?江淮幾步跨到了李明雅麵前。
他單手勾著箭,微微撐起弓弦弧度卻沒鬆開,金色的雀翎垂下,輕輕搖晃。
他說:“你們為什麼盯上她?”
……
江淮進門時就收到了新任務。
【你獲得隨機任務:電台節目之死】
【任務描述:即使主持人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力?挽狂瀾,連鬼物員工都變成了扭曲的怪物,又怎麼能做好節目?電台節目已死,不如把過去的工作場所打掃乾淨,然後找個新工作吧?請給他介紹一份合適的工作。】
【任務獎勵:藍色技能x1】
然後他幾?步走進門內,看?到——
無數死法不一的鬼物身形膨脹而?扭曲,就像是融化的油脂,又想揉捏成一團的古怪影子,它們靜靜盤桓在室內,而?其他人一無所?知地與它們共處一室。
在江淮靠近時,其中一個一隻眼睛移到自己三個籃球大小的腦後,看?了江淮一眼,另一隻眼睛卻盯著正中間的李明雅,但它們沒有動。
因為李明雅身旁,有個坐在椅子上,乍一看?和活人沒什麼兩樣的中年人正在說話,他頭上有著lv7的字跡,且血條隻有一小半:
“……她在婚禮上變成?了一隻狐狸,然後,她的丈夫維持不住身形,露出了鬼魂的真身,一狐一鬼麵麵相覷……”
江淮:“……”
有點想把這個故事聽完。
中年人的聲音有些熟悉,他記得曾經在葛師傅車上聽過。
可對方聲音一顫,圍在周圍的鬼物突然近了一步,無聲無息且更有壓迫感了,於是江淮的箭矢搭上弓弦——
這些似乎有些古怪的鬼物沒有神誌,且不難解決,僅其中一隻跑了
。
在他問出聲後,憑著講故事讓鬼物們不靠近的中年男人長舒一口氣,動作神態更像活人了,甚至還想擦擦汗。
……天知道,鬼根本沒有汗。
看?他一直喘,來不及回話,江淮皺了皺眉,於虛空中繪製了一個隔離符(現想的),讓這鬼物暫且無法靠近其他人,五個小時內也沒辦法離開,決定先去追捕顯然有問題的那個逃走的怪物。
他一轉頭:“……嗯?”
一群人尷尬地散開。
徒留被他們擠到最中間的紀柏:“……我擋路了?”
江淮:“……”
他歎口氣:“送她去醫院吧。”
他繞過幾?人,順著看?到的陰氣跑起來,很快注意到陰氣消失在這一層儘頭處一扇門後。
他扭動把手,門就開了。
江淮看到後方是個長廊,然而沒有開燈,開門的瞬間能順著這裡透進去的光,看?到右邊的牆上掛著油畫,左邊在陰影中,暫且看?不清。
酒店裡為什麼會有這種地方?
江淮推門而入。
他不知道的是,幾?分鐘後,紀柏給他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