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有些放空了,似乎在回憶著那天的場景:“當時幾乎所有人都在,我問我媽為什麼不把外公往醫院送,我媽那個人你也知道,性格懦弱,遇見事情沒有主見,光知道哭,那天也不例外。”
“於是我就轉頭問彆人,問大舅,問大姨,但他們都隻是搖頭歎氣,最後還是恒哥把我拉到了一邊去,小聲說是小舅不讓往醫院送,說是不能讓老人死在醫院。”
“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如果死在醫院的話,會被殯儀館直接拉走火化,不會允許你偷偷土葬。而小舅不想火化。”
“不是因為外公接受不了火化非要土葬,外公生前就不止一次的說過,以後他死了的話一定要把他的骨灰燒成一個招財貓留到診所裡,他要幫孫子多看幾個病人,而是因為火化的話就沒有辦法大擺宴席,就沒有辦法利用老爺子的死大賺一筆,反而要給殯儀館繳納不少的費用。”
她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轉過頭看向景少微,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於惡意揣測小舅了?”
景少微搖了搖頭,她早在車上就聽出來這個小舅不是什麼好人,對於壞人的下限,她認為是沒有下限,自然不會覺得文青梅的想法過分。
文青梅見妹妹與自己的立場相同,便放心地轉過頭,重新將下巴搭到膝蓋上,繼續道:“那天中午,大家都去大舅家吃飯了,剛好我要處理工作,就直接留在了堂屋。”
“我聽到外麵來了一群人,應該是小舅以前當兵時的戰友,現在的牌搭子和酒肉搭子。”
“他們在院子裡坐著,喝著啤酒抽著煙,高聲談論著外公死後的喪事要怎麼辦。”
景少微皺了皺眉,但文青梅並沒有就此停下來,而是繼續道:
“這個說他認識搭大棚的,那個說他知道有個廚子做菜很香,還有人自告奮勇說他去請樂隊,小舅樂嗬嗬地應著,氣氛快樂得像是要出去遊玩。”文青梅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卻很重,“但那時候外公還沒有死啊!他還在裡屋痛苦的呻.吟著,外麵的親兒子卻已經盤算起他的身後事該怎麼辦了!”
“我不知道那時候外公還有沒有意識,他有沒有聽到外麵的人說話,”文青梅捂住了臉,“我討厭當時的自己,我氣憤到發抖,卻沒有勇氣出去喊他們閉嘴,那些人都是身強體壯的混子,而我肚子裡還有個小的……我沒辦法保證小舅會站在我這一邊……”
景少微下意識看向了文青梅的肚子,沒想到她竟然是懷孕的狀態,怪不得沒有守夜也沒有回自己村裡的老家,而是就近住在了小姨家。
她從床頭拿了抽紙遞給文青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你不出去是對的,就算出去了也很可能製止不了他們,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而且其他人都不在家,如果發生了衝突有人推了你一把,回頭家裡人問起的時候他們如果顛倒黑白說是你自己摔倒的,受傷的是你,他們卻能置身事外。”
文青梅擦了擦眼淚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才不忿地說:“但我就是看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