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走進實驗室的時候, 季雲正站在隔了一堵半透明玻璃牆的材料處理間裡，他戴著研究用單邊眼鏡，目光專注地看著兩個裝著青色火苗的特製玻璃瓶。
他頓了頓, 然後腳步無聲地走過去。
西裡斯的右手拿著一個棉麻布袋, 裡麵裝著他今天去蝴蝶穀執行怪物巢穴清掃任務時得到的戰利品。
這些在星網上隨便都能賣出高價的星獸心核隨意地堆放在簡陋的袋子裡，最後被對方不怎麼在意地扔進房間角落的儲物櫃。
路過實驗室旁邊洗手台的時候, 西裡斯停下了腳步, 很仔細講究地把自己的手指清洗到沒有臟汙的狀態, 他才終於往季雲所在的房間走過去。
他行動時總是無聲無息的，不刻意使用異能的時候，彆人也無法通過能量波動去感知他的存在。
“你回來了。”
沒等西裡斯走近，季雲就率先開口，他的目光從那兩縷青色火苗上離開, 然後走向他此刻所處的方向。
“怎麼樣, 今天還順利嗎？”
季雲靠近他的時候很自然地拉過他的右手, 用指腹感覺他手掌心的溫度——他的右手手掌上裝載著為了適應異能攻擊的輔助模塊, 一旦能源使用過載，這個模塊就會過熱。
自從上次西裡斯讓季雲回醫療室，自己一個人去蝴蝶穀執行未完成的任務, 結果回來就被季雲發現他異能使用過載之後, 季雲每天都會對他這樣進行檢查。
儘管西裡斯已經說明短暫的能源過載並不會影響到他的身體機能, 但季雲依然覺得在他的源核尚未完全修複的情況下, 這種異能使用過載帶來的損耗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檢查完發現溫度很正常之後, 季雲就點了點頭, 朝他笑了一下：“好了，接下來就去休息吧。”
仿生人確實鮮少感覺到疲憊，原則上來說他們隻要有能源就能行動, 但這不代表他們就完全不需要休息。
但西裡斯並沒有走，腳步沒有挪動一分一毫，他不常用語言表示自己的需求，但季雲知道這是對方希望繼續留下的意思。
“那麼，”季雲想了想，“幫我整理一下那邊的櫥櫃，可以嗎？”
西裡斯點了點頭：“是。”
他的語氣和神情都沒有明顯的變化，但卻莫名給人一種他的心情變好了的錯覺。
被搶走工作的倉鼠型清潔機器人在西裡斯進來的時候就迅速躲到了角落裡，它的眼睛看了看那個私底下一直對自己很不友好的人型大鐵塊，又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然後果斷地又往角落裡縮了一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它可不想被壞鐵塊扔出去。
季雲在筆記本上記錄數據，並對經驗丹的丹方進行最終修改。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顆丹藥離所謂的高級丹藥依然有很大一段距離：丹紋太淺，提升精神力的效果隻對低階異能者有效，但現在這樣其實也夠了。
一來，目前玩家的精神力等級哪怕是最強那一梯隊的玩家以聯邦的等級劃分來看也還沒有脫離低階異能者的範疇，而且遊戲裡總會有源源不斷的萌新玩家，這種經驗丹作為最基礎的升級道具基本上是不會缺市場的。
二來在星際聯邦其實也是一樣，頂層的異能者隻有那麼一小批，世界上最多的永遠是天賦一般的普通人。
接下來就是製作成本的問題。
材料方麵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縮減的地方了，這種等級的丹藥對材料配比的要求都非常高，貿然改動隻會讓它直接變成廢丹，更何況它最大的成本其實也不在材料，而是人力成本。
有了成品之後，材料配比就都可以靠機器進行生產，配比完全正確的情況下，普通玩家的成丹概率也會大大增加，雖然依然完全比不上藝術就是爆炸——隻能說在煉丹這件事上有沒有天賦就跟抽卡有沒有歐洲人血統一樣重要，但好歹是有了個保底。
剩下唯一的問題在於火，薩卡班班魚可以那麼輕鬆地融合出木中火，是因為他是火係親和天賦，而其他沒有類似天賦的玩家如果想要做到這一點，精神力等級要求高不說，而且至少得有三階以上的火係異能石進行輔助。
這個成本就不是一般得高了。
而隻有薩卡班班魚參與才能成功的丹方是不具備實用性的，所以季雲最後想出來的辦法，就是人造木中火。
也就是現在被他裝在特製玻璃瓶的青色火苗。
左邊瓶子裡的是從薩卡班班魚那裡薅來的木中火，右邊的則是季雲通過異能分析設備嘗試了至少三十次才用火晶石粉和青木藤搞出來的木中火替代品。
作為替代品，它的屬性特質基本可以和正品達成一致，但是缺點也非常明顯，隻能當一次性打火機用，而且內部儲存能量不多，煉一次經驗丹至少要往裡補充三次這樣的火苗。
好處是可以批量製造，製造材料非常廉價，隻是需要大量往裡麵填充精神力用以維持燃燒狀態，而季雲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
那這樣就差不多了。
季雲揉了揉自己因為一直低著頭而有些僵硬的脖子。
明天或後天就可以帶藝術就是爆炸還有薩卡班班魚去藥劑師協會進行評級，雖然季雲已經按照以前的記憶在遊戲裡設定了煉丹師的等級體係，但他還是想看看這兩個人按照藥劑師協會的標準會是什麼樣的等級。
藝術就是爆炸按照煉丹師的評級目前算是三階——考慮到這家夥進入遊戲的時間，這個升級速度隻能說是離譜，薩卡班班魚雖然是火係親和天賦，然而他單獨煉丹時的出貨率隻能說是一片慘淡，因此勉勉強強也隻能算是一階。
也就是說比起煉丹更適合當打火機。
但這兩個人要是組成個煉丹組合，季雲心說搞不好以後還真能煉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您準備去休息了嗎？”
西裡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旁邊，輕聲問道。
“嗯。”
季雲點了點頭，他這幾天一直待在實驗室，連睡覺都是在這裡隨便湊合，現在工作差不多結束，他確實打算……
西裡斯剛想繼續問季雲是否需要自己為他按摩一下肩背，就見季雲忽然眼神一變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不用管我，你自己先去休息吧，”季雲一邊走一邊說道，“對了，我看小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出現，可能是能源耗儘在哪個角落死機了，你記得等會兒給它補充一下。”
小白就是那個倉鼠型清潔機器人的名字，季雲很喜歡它，明明隻是一個清潔機器人，卻經常被他當成是心愛的寵物一樣抱在懷裡撫摸。
西裡斯：“……是。”
季雲離開房間的下一秒，待在角落裝死的倉鼠機器人頓時感覺周圍的空氣凝結了。
這不是誇張說法，是真的凝結了——西裡斯的冰係異能正在外溢。
小白：“……”
救命，要死鼠了！
*
季雲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小白正處於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他正在頭疼玩家……不，這次是遊客搞出來的麻煩。
為了防止自己沒空去盯著玩家的時候玩家在商業區搞出什麼大新聞，商業區的每個自動機器人其實都是季雲的眼線，而就在剛剛，一個位於丹鋪的自動機器人忽然傳出消息，告訴季雲有兩位遊客正在詢問他農家樂項目裡有沒有提供向史萊姆拜師的服務。
……誰家農家樂會提供這種離譜的項目啊？！
正在瘋狂吐槽的季雲完全無視了自己的農家樂十個項目裡可能隻有一兩個是能稱得上是正常的事實。
所以也不能怪林奇英和許峰，隻能說在藍星待久了，人的思維就是很容易往離譜邪門的方向同化。
冷靜下來之後，季雲立刻將精神力切換到藝術就是爆炸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