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封為聯盟第一機甲師並非虛誇,以一對十的傳言也不是虛造。可這都隻是外部未參戰人員所知道的消息,真實的霍頓,沒有幾個人了解。
他確實是原人類聯盟的大功臣,可是,沒有幾個為人父母的願意自己的孩子跟一個曾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操縱著機甲屠了一座城池的人。即便這城池是敵人的,即使這命令是總部下的,但他那跟非人類一樣果決地執行命令和無情殺戮的樣子,卻永遠地印在旁觀了那場屠殺的人眼中。
他可以不在意唐清是不是一個同性戀,可是他卻不願意她喜歡的並且可能要相守一生的人曾經是一個那樣手上沾滿血腥的人。
他看著不說話,開著視頻當著他的麵收拾行李的唐清,問:“你跟霍頓波爾……”
“我明早出發,下午就到A區,再見父親。”
說罷,視頻就掛了。
柏山還從來沒被人先掛過電話,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嘿”了一聲,有些氣,看見柏修斯從一邊走過來,忍不住向兒子控訴道:“你看你妹妹,去了一趟H區被那個波爾帶成什麼樣子了,還主動掛我電話。”
柏修斯聞言,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毫無誠意地安慰他說:“沒事,你以後被掛多了就會習慣了,我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
柏山:“……”
唐清收拾好東西後,邀請海迪來家裡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兩人聊了會兒天,早就觀察到兩人不對勁的海迪終於沒有忍住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你跟波爾上校怎麼了?”
最近兩人也不怎麼同時出現了,就算出現也隻是各訓練各的,公事公辦。
這麼長時間以來,機甲營裡凡是眼睛不瞎的,恐怕沒幾個人不知道她跟霍頓兩個的關係,隻不過都不敢惹霍頓,憋著不說假裝不知道罷了。
這半個月兩人的關係一冷,機甲營都冷了三分,明眼人都看出他倆關係出問題了。
怕觸黴頭的學員們每天都按時參加所有的集訓,沒人想在這個關頭惹到霍頓,一個比一個訓練得認真,生怕自己成了那個出氣筒。
海迪也是,不過她不問是覺得畢竟是自己朋友的私事,就算真出了什麼問題,她也不好評論插手。可眼見著現在唐清就要走了,這兩人還是這個樣子,唐清也不跟她說,整個人悶成了另一個樣子,就算吵架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
她問:“你跟上校是不是吵架了?”
唐清抿了抿嘴,點了下頭。
一聽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用直alpha思想勸和:“兩口子吵架多正常的事啊,誰家過日子還能不吵架呢,我看你們都鬨了半個月了,什麼事能吵成這樣啊,低個頭就把事揭過去了,你都要走了就彆再僵著了,畢竟你是個alpha,omega鬨小脾氣很正常啊,我們alpha就是要包容omega嘛,你說是不是。”
“我跟他道過歉了,不管用。”唐清雙手握著杯子,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跟我分手,明明我說過了我不在乎他要不要孩子,也不在意他瞞著我做孕期推遲手術的事,可是他一定要跟我分。”
“……分手?誰提的?”
“他,他說全是他的錯,都是他的問題,他說我什麼都很好,可是他還是要跟我分手,我怎麼說他都要分,怎麼道歉他都要分。”半個月過去,唐清已經有些麻木了,“我已經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了,我沒有辦法了。”
海迪啞了。
跟海迪告完彆送走她後,唐清一夜都沒有睡,她把自己宿舍裡乾乾淨淨地收拾了個遍,她沒有帶走太多的東西,大部分都留了下來,拿箱子全部裝了起來放到了倉庫裡,在上麵貼上“請隨意處置”的便條。
收拾到衣櫃時,她一打開衣櫃就愣住了,衣櫃最下麵還整整齊齊地放著兩套霍頓的換洗衣服。
她看著衣服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將衣服拿出來放到了床上。接著給霍頓發了條短信,說自己明天就要走了。
等了很久霍頓都沒有回信息,看來是鐵了心要跟她劃開界限了。
她一夜未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還不亮的時候她就提著行李出了門,手裡還提著一個袋子,裡麵裝著霍頓的衣服,她準備用衣服作為借口再去看一眼霍頓。
沒想到門一打開,她就看到了在家門口站著的霍頓。
他穿著她給他買的衣服,頭發紮得妥妥貼貼地站在她的家門前,看起來身體有些僵了,像是站了很久。
一眼過去,她乾澀的眼裡就開始發酸了,連忙低下頭把冒頭的淚星抹掉。然後抬起頭,把手裡的袋子遞給霍頓:“你的衣服,給你。”
霍頓像不太靈活的機器人,過了一會兒才抬手把袋子接過去,乾澀著嗓子說了聲“謝謝”。
“不用客氣。”
半個月不說話,兩個人已經就已經生疏到這個樣子了。尷尬地站了幾秒,霍頓開口問:“你要走了?”
“嗯。”
“現在嗎?天還沒有亮。”
“嗯,本來想把衣服拿去給你再走的,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唐清頓了頓,走到門外轉身把門關了起來,然後繼續說,“我這就走了。”
唐清本不想再看他,想直接就走了,可是在跟霍頓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突然一種難以自製的悲傷湧上了心頭,讓她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她吸了吸鼻子,沒有回頭:“我說過的,它們會替我懲罰你。”
霍頓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恨你,你這個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