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被判給了我爸,然後被奶奶帶大,我爺平常在家也不怎麼管事兒。”
說到這裡,他露出狡黠的神情,“初一那年母親節,我把畢業典禮的錄像發給了我媽。父親節,我又把那首歌發給我爸。”
這下李浪帆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倒是一視同仁。”
停在枯樹上的一群烏鴉被笑聲驚擾,撲棱棱地飛向遠處的天空。
被壓彎的樹枝立時挺直,枝頭積雪紛紛揚揚灑落滿地。
“當時我唱‘爸爸呀媽媽呀,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再後來,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
兩人步履不停,一路風景卻不曾變換。
舉目望去,樹挨著樹,山連著山。
“大概第一個孩子對父母的意義完全不同。就像我以前玩網頁遊戲,在裡麵養過四隻寵物,雖然四隻都充值過,但是更偏愛第一隻。地圖上閒逛也總是帶著它,完成拉姆遊戲和活動時,幾乎也隻帶它去。剩下的喂著嫌麻煩,經常送去上課或者送寵物店。”
他長舒一口氣,帶著一絲釋然,“連一模一樣的隻是數據產生的拉姆,都會不自覺在心中分出三六九等,更何況是人呢?隨著年齡變大,我才意識到他們這麼多年差彆對待的原因。心中的怨懟早已經消散,隻是再也不會抱有任何期待了。”
山間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清冷和孤獨,四下一片寂靜,唯有積雪在腳下發出輕微聲響。
可能是冬日的寒意太過刺骨,李浪帆感覺喉嚨像被凍住,已然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她也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隻是本能地想安慰他。
她猶豫著,試探著,拉住了王暄的指尖。
然後她的手就被緊緊握住,再也沒有鬆開。
兩人下山後專門繞到了鎮上的派出所。
警察告訴李浪帆,“那邊鎮上派出所的同事去走訪調查了,確實有徐兵這個人,但是他兩年前就死了。”
李浪帆有一瞬間的茫然,總覺得這樣一個人,死的也太輕易了些。
民警接著補充信息,“他老婆叫崔紅,是個聾啞人,村裡都叫她啞巴紅。”
王暄下意識不想再讓她聽到更多殘忍的真相。
但同時,他內心深處卻也有些慶幸,好在李浪帆沒有被遺傳,不然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要如何承受這麼多磨難。
“問了幾個鄰居,說她十八年前生了個閨女,那孩子養了沒幾個月就再也沒見過,聽徐兵說是送給了親戚。”民警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李浪帆心中冷笑,“親戚?金錢上的親戚吧?”
“兩年後,崔紅又生了個小子,叫徐成龍。”
“呦,要麼說人家望子成龍呢?”她忍不住譏諷道。
“崔紅十年前就死了,這孩子也是親戚幫忙帶大的。徐兵經常酗酒,以前喝完酒打老婆,後來喝完酒打孩子。”民警說到這裡,十分氣憤。
王暄心下暗罵:“畜生!死這麼早算是便宜他了。”
“徐成龍又總偷家裡錢逃學去上網,有一回徐兵把他從網吧抓回來,又要下狠手打他。結果反被推倒,頭撞到桌子角上,當晚人就沒了。”
“很好,不惜賣女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