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李浪帆放下手機,想要去開門。
還未起身,就見王暄麵色凝重,朝她闊步走來。
他小臂隨意撐在椅背上,一手按著桌子,冷眸微微眯起,俯身盯著被自己半圈在懷裡的人。
“我現在不管說什麼,好像都已經晚了。”
“確實,前天下午就截止了。”雖然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但好在一切已成定局。
她輕鬆一笑:“除非你手眼通天,現在還能篡改我的誌願。”
“我沒那本事。”王暄沉聲說道:“戲劇影視文學不是藝術類嗎?我怎麼沒聽說還招文化生?”
“今年開始的。我也是報名前才知道。”李浪帆心中暗自慶幸,連眼角也染上笑意。
他眼神更加複雜,又迫近幾分,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倒是消息靈通。”聲音中蘊藏著不易察覺的危險氣息,“為什麼偷偷改誌願?還報了A大?”
“什麼叫‘偷偷’?我想報什麼大學報什麼大學。”她伸手將這個明知故問的人推開。
王暄順勢靠在桌邊,目光不經意間掠過電腦屏幕,廣告下是暫停的電影,桌子上還放著寫了一半的拉片筆記。
“我隻是怕你一時衝動,將來後悔。”他神色變得晦暗不明。
“我又不像你有固定的職業規劃。”李浪帆輕描淡寫道:“我學什麼專業都行。”
她看著王暄欲言又止的模樣,認真地說:“你沒必要替我可惜,也不用怕我後悔。我是一個成年人,有為自己行為承擔風險的能力。”
陽台門開著一道縫隙,微風悄然穿過,吹散聒噪的蟬鳴,攜來了草木的清新。
除卻窗簾還在隨風搖曳,一切仿佛都被定格。
她困於光影交錯之間,被深邃又熾熱的目光凝視了許久。
“可以吻你麼?”王暄聲音中似乎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說著,單手摘下了那副金絲邊眼鏡,唇角微勾,不待回應便欺身而上。
“什麼?”李浪帆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由於極少見到這人摘下眼鏡的樣子,陌生感突如其來,讓她無法自控地心跳加速。
腦中變得一片空白,隻覺灼熱的氣息已灑落在睫毛上,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
“不可以!”
她猛地回過神來,雙手下意識地抵住壓上來的胸膛,聲音中帶著慌亂,“太突然了,我還沒準備好!”
王暄輕笑道:“這有什麼要準備的?你還想做個課前預習嗎?”
他眼中帶著幾分戲謔,兩指撫上眼前人的側頸,感受著皮膚下血液的奔湧呼嘯,故意問:“你在害怕?還是緊張?”
“嘖。”被逗弄的人沒好氣道:“我又不是死人,頸動脈還能不跳?”
他眨眨眼,這才慢條斯理直起身來,終於退到了安全距離。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這句話問得小心翼翼,交出主動權的同時,緊張的人變成了王暄自己。
李浪帆略帶遲疑地問:“男女朋友?”
絢爛的煙花驟然於高空綻放,所有微妙情緒皆儘化作漫天的璀璨。
“這麼說你承認我的身份了?”擁有新身份的某人笑著戴上眼鏡,微微顫抖的指尖昭示著他此時的激動。
“從前幾天開始,我們不就是這種關係了嗎?還需要我承認?”想了想,她立刻補充道:“但是,在我做好準備前,你不能像剛才那樣。”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彆開眼。
王暄趁機提出要求:“那我可以把我們戀愛的事情告訴彆人嗎?”
她猶豫了片刻,不願再去拒絕這樣一件小事。
最終點點頭,卻像是在說服自己,“可以,又不是做賊,藏著掖著乾嘛。”
原就隻計劃開一個天窗的王暄,成功地驗證了“拆屋效應”。
點開朋友圈草稿,裡麵是早已編輯好的文案和九宮格照片,發送出去後,遞給她看。
她原以為是告訴嚴晏那些朋友,沒想到竟然是在朋友圈公開。
文案寫得非常簡短:“從你、我,變成我們。”
最中間是兩人合照,其餘全是李浪帆的照片。
驚訝的同時,更多的則是開心。
接著又摻雜了幾分慚愧與心虛,“我好像沒有拍過你的照片,你等一下我找找。”
說著便連忙翻起相冊,除了卷子上的錯題,剩下的都是一些諸如北明市的街景,王暄參展的畫作,高鐵窗外的風光,觀瀾灣的建築,這類照片。
沒有一張照片裡有王暄的正臉,更不用提合照了。
她輕聲道:“你發我一張可以嗎?”
王暄眼底波光流轉,手指輕輕穿過她柔順的黑發,笑道:“你就站在我麵前,我們可以現在拍一張新的。稍等。”
他說完便走出門去。
李浪帆無所事事地等在房間裡,乾脆繼續點開電影,卻沒有心思再看。
沒過多久王暄匆匆進來,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便走向陽台。
電影來不及暫停,男主角的台詞回蕩在房間:“Iwouldhavetotellyou,youhavebewitchedme,bodyandsoul……”
楚管家正站在樓下,看到兩人出現在窗邊後,敬業地舉起相機。
過不多時,李浪帆也發了一條朋友圈。
配圖是王暄那條內容的截屏,以及剛剛的合影。
二人姿態自然又親密,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身上,整個畫麵洋溢著青春與浪漫的氣息。
文案同樣簡潔,摘自盧照鄰的《長安古意》: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王暄這條朋友圈引起了不小的熱議,雖然圈內不少人都知道王家的繼承人是王琮,但一切尚未塵埃落定,誰又說得準。
就算將來不繼承家業,畢竟身份擺在那裡,許多人仍免不了在他的婚事上打主意。
其實,早在周家宴會上,不少人就見過李浪帆。若非周沅杏提起,誰也看不出她竟是個窮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