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表現為商訣扣著鬱綏的手回了教室,大半個身子都倚在了這位不好惹的校霸的身上,還在他的攙扶之下,顫顫巍巍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習課的鈴聲響了兩遍,都沒能遮擋住全班三十多雙眼睛八卦的心。
大家彼此使著眼色,都在猜測兩人變化莫測的關係,甚至在自習課上難得出現了竊竊私語聲。
隻有兩位當事人依舊麵不改色,商訣牢牢抓著鬱綏的手腕,指尖在不經意間摩挲過鬱綏的掌心,留下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
鬱綏差點直接把他甩開,誰知崔喜軍的身影猛地出現在後門,鋥亮的腦門湊過來,冷不丁開口,打斷了他的動作。
“鬱綏,你乾什麼呢,怎麼這麼晚才到學校,你中午是怎麼跟我說的,不遲到,不早退……”
他一句接著一句,炮語連珠,直教人招架不住。
商訣適時打斷他,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柔和的情緒。他語氣和緩,態度誠懇:“崔主任,是因為我的腳崴傷了,鬱綏才遲到的,剛剛還是鬱綏帶我去校醫室檢查的,一路上都在悉心照顧我。”
崔喜軍狐疑地看著兩個人,又和教室裡的人確認了一番,這才收斂了指責,頗為欣慰地拍了拍鬱綏的肩:“鬱綏啊,這才對嘛。這才有實驗班學生的風貌,但下不為例,以後再遲到,就扣班級量化考核分了。知道嗎?”
鬱綏的狐狸眼耷拉下來,神情懨懨的,近乎麻木地點頭稱是。
沒想到剛才那番表演真的免了一頓說教,他從心底生出一種奇怪的荒謬感來。
商訣這個人鬼點子怎麼這麼多?
崔喜軍臨走前也頗為讚賞地看了眼商訣。
上午新同學還在說服他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同桌,希望他把人帶回學校上課,下午鬱綏剛來就做了關愛同學的好人好事。
看來他的眼光還是蠻不錯的,這對同桌,很有互幫互助的良好氛圍嘛。
想到這兒,崔喜軍又忍不住誇了一遍自己,這兩人湊一塊兒,可真是天作之合。一定要繼續保持。
……
整個班裡唯一破防的就是宋臣年,他不可置信地搖了搖同桌史曉明的胳膊,指著鬱綏和商訣問他:“大明,你不是說他們倆關係不好嗎。為什麼他們倆是手牽手回來的?!”
他媽的,他都沒和鬱綏牽過手!
他們倆錯開的這三天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史曉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開學一共三天,商訣和班裡人說的話不超過五句,他也看不懂兩個人這種撲朔迷離的關係。
尤其是……
史曉明偷偷打量了眼商訣隱在褲腿下的腳腕,覺得很是奇怪。
要是他沒看錯的話,商訣那會兒分明沒被郝毅撞到啊,而且郝毅下場的時候,腳腕腫起老高一截,還喊著是商訣搞的鬼。
應該是郝毅撒謊了吧。
史曉明收回了眼神,小聲告誡自己。
商訣這種清冷自持的人,怎麼可能假裝自己受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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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綏睡了一上午,下午剛到校又參加了半場籃球賽,以至於上課的時候沒有丁點睡意,硬生生精神了三節課,百無聊賴地在課本上畫著小人。
商訣看著趴在自己身邊的同桌,粉色的腦袋毛茸茸的一團,頭頂還有措呆毛,看起來很好摸。
唔,按理說,染發過後發質會變得很差,但鬱綏的頭發依舊柔軟順滑,手感極好。
商訣回味了一下剛剛的手感,又抿唇笑了下,盤算著下次摸他頭發的機會。
課桌前,鬱綏的比在書上使勁戳,小人鋪滿了課本,凶神惡煞地朝著一個方向叫囂,儘頭直指右邊的商訣。
和商訣做同桌好無聊,鬱綏扔掉筆,盤算著一會兒該去哪個窗口打飯。
放學鈴聲剛想,他就竄了出去,速度快到商訣都沒能出聲喊他。
鬱綏吃飯速度快,回教室前先去了趟洗手間。
烏金西墜,這個時間點,燦金的陽光鋪滿了整個天際,橙粉的雲靄一層層疊蕩開,霎是好看。
洗手間靜悄悄的,隻能聽到依稀的水聲。鬱綏倚在門框邊上,給宋臣年發了消息,問他想吃什麼,他去校外幫忙帶一份回來。
隔間裡傳來兩道調侃聲,是兩個男生,乍一聽很是耳熟。
“媽的,真看不慣郝毅那副嘴臉。要和實驗班打比賽的人是他,輸了的也是他。他自己丟臉也就算了,還非要拉著咋們班的人和他一起丟臉。”
“就是啊,剛我朋友還來笑話我,一個班的人硬是沒打過鬱綏。”
“不僅沒打過,咋們那郝大班長還被鬱綏打傷了呢,這不,剛和老班請了假,去醫院拍了個片,拿著那個鬼片子在班裡和女生賣慘,整出一份為班級榮譽奉獻的樣子,看著都晦氣。”
“不止呢,他剛剛還買了張電影票,說打算晚二才回來……”
鬱綏聞言,停下了回消息的動作,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扣了兩下,發出兩聲清脆的響。
他給對麵叫喚著要吃魚香肉絲蓋飯的宋哭包發了個消息。
【midnight】:彆吃了,隨便吃兩口麵包墊吧一下。
【粘人包】:???鬱綏你沒有心!麵包又乾又硬,我怎麼吃!
【midnight】:哦,沾著水吃。晚自習下了我請你吃飯。
【粘人包】:啊,為什麼是晚自習之後啊?
【midnight】:因為現在爸爸要去給你找場子。不聊了。
宋臣年看著手機裡的消息,莫名其妙地念叨了兩遍:“找什麼場子啊,難道要去137找郝毅嗎?”
教室裡坐著的人漸漸多起來,人聲喧鬨,他的聲音幾不可聞,但還是被路過的商訣給聽到了。
頭頂的白熾燈光線刺眼,商訣落座,視線不經意間掃過自己的隔壁。
鬱綏的座位還是空的,但書包還在。
商訣收回眼,漫不經心地摩挲了下自己的指腹,盤算著時間。
五分鐘過後,晚自習鈴響,鬱綏的座位依舊空空蕩蕩,整個教室隻有筆尖在試卷上移動的沙沙聲。
十分鐘後,最後一排發出一聲輕微的響,沒被任何人注意到。
等到有人回頭時,才發現那兩個座位上空無一人。